他们又向西北进发,一路上风餐露宿,一天深夜来到一座被村民废弃的山村,旧石板铺的村中道路长久没人行走,石板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已看不出石板的颜色,部分石板的缝中长出清草,有些已经枯萎,有些还有一点点水份,村中许多房屋已经倒塌,只剩下断臂残墙,残墙内也满是一堆堆一人多高的枯蒿草,村里的一棵高高的大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向大树走去,大树生长在一个大庭院中,树的一半已经枯死,包括树的枝杆都已死去,而另一侧却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繁茂的树冠,犹如一把打开的大伞,遮罩住枯死的一侧,为死去的一方抵挡风雨,往下看,活着一方伸出枝杆,其中有些枝杆又仿佛将死去的一方紧紧抱在怀中,细细的枝条和树叶,在微风的吹动下,轻拂着死者,大树的根部已用砖砌的围墙围住,树下有一石碑,碑上刻有四个大字:相依。
院中尽头有五间红砖砌成的平房,斜房顶上满铺着红色的瓦,房的门窗和窗上的玻璃还保留着,只是门都上着锁,大院干干净净,仨魂灵从门的缝隙中钻入中间的屋内,屋内四壁皆空,他们又钻了出来。
赵枫岩道:我们直接去最左边的房间看看吧,一般值班室都在最后边。
三个魂灵又钻了进去,果真是值班室,门开在屋的中间,左、右两侧有窗,窗上玻璃完整,进门左右两侧有两组上下铺的单人床,床上没有铺盖,只有光光的床板,后墙上也开有一小窗,有一人多高,窗下距地面一米多高处的墙上紧贴着一个长方镜子,镜子右下方绘有彩画,镜子右侧墙上用毛笔写有“照妖镜”三个字。房里除了尘土,其它什么再也没了。
仨魂灵累了几天了,也顾不上干净与否就躺在上面,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到起床时窗外天已大亮,仨魂灵又不能出屋,只好坐在床上,商量在这个小山村里好好再休息一日,明天继续赶路。
夜晚他们来到院中,望见村后隐隐的山,商量穿村去后面的山上看看。
他们沿着村里上山的旧路往山坡上走,沿路两侧大都是些倒塌土房,偶尔望见一两间红砖房,来到村外,村子和山坡间的空地,一眼望去,应该是几块薄地,薄地中间竖立着几栶绑扎好的玉米桔杆,谁也猜不出竖在那多少年了。
山坡上和山上都是柏树,他们顺着山路爬至山顶,从山顶望去,山山相连,连绵不断,两山之间点缀着一两座破败的小房子,他们猜想是看护山林人休息的小屋,或是放养生畜的人躲避风雨的小屋。
他们回头望向村里,在一片破败、死一样寂静中却发现一座房屋的上方升起炊烟,从不远的山顶望去,炊烟是从还完好的屋顶上升起来的,烟很细,断断续续,如哽如诉。
他们从山上下来,转到这座已经破败的院子,院墙大部分已经瘫塌,院门和门框还在原处立着,连接院门的墙,一侧已经全部倒掉,只是后来有人用倒掉的土砖在门框的底部胡乱堆起来,用来支撑住门框,好不让破门倒塌,门的另一侧还有一段没倒的墙连着,这侧墙和门都用木棍支撑着,而院中的一切仿佛已尘封多年,院子好久没见人打扫过,院中散落的各种农具也落满灰土。
他们从半掩的屋门钻进房中,屋有三间,是北方农村常见式样,正堂,东、西两间厢房,正堂墙上挂着一女子照片,约有二十来岁,水水亮亮的,照片下有一小桌,桌侧各有一小凳,桌子上有两个带些剩饭的碗和用来充当筷子的木棍。
来到西屋,一老妇躺在土床上,如挺尸一般,从房中出来,他们来到冒着炊烟的小房,一老汉正在烧柴煮水,三魂灵不明白全村都走了,为什么这老俩口不离开,他们想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望着这两位衰老无助的老者,三魂灵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想着想着不忍再看,匆忙离开。
回到原来休息的地方,整整一天闷闷不乐,相互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下午约五点多钟,天刚落黑,三魂灵还是想再去看看那一对孤独老人,最好能帮助老两口一下在离开这里,他们又来到房前,房屋的门敞开着,老俩口正在吃饭,饭只是两碗稀粥。
老爷子对着照片道:我和你娘快不行,朵儿啊,你在哪里,给爹娘托个梦,我们好去陪你。说着在女儿遗像底下也放上一小碗稀粥,然后坐下来与老伴默默地吃着,吃完饭,老头搀扶老伴慢慢向西屋走去。
由于阴阳两界无法交流,但凄惨的画面还是让他们无法忍受,但又似乎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原因,三魂灵又回到了住处。
郑超先挑起了话头:老俩口没有搬走,一定是女儿已经没了,留下来陪女儿,但我感觉其中又有什么问题。
赵枫岩也道:要是女儿也死了,他们对这里应该就没什么留恋,应该随大家一同离开这里才是。是不是女儿出什么意外,比如,失踪了,所以他们不肯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