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打算诱哄他傻兮兮地前往北燕吧。
倘若皇帝是个经天纬地一统四海的霸主,他径直让赵泽瑜去赵泽瑜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堂堂皇帝,都不敢直接说自己就是要靠卖儿子换草场,还试图用一些温情的说辞假作自己是个多么好的父亲,那便有些恶心了。
皇帝看了他半响,直到?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想起什么似的:“泽瑜,你这是病了?”
赵泽瑜十?分想说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
“是,自圣朝节后便病了。”
虽然恭恭敬敬的,可皇帝总觉得赵泽瑜身?上带着那种让人讨厌的永远都压不下?去的刺。
但也不便表现出来,皇帝问:“怎么不传御医?”
赵泽瑜淡淡一笑:“不过是小病罢了,兴师动众的实在是小题大做。”说罢便又?沉沉地咳嗽了起来,纵使尽量压制,也咳嗽得惊天动地的。
皇帝:“……”
总觉得赵泽瑜在冷嘲暗讽些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倒当真不是错觉,赵泽瑜进了达梦一场恍如隔世,除了那一些他不愿相信是真的的事情,最大的收获便是从未来的自己那里学到?了些如何?不动声色而屈人之兵,还有如何?优雅地嘲讽的手段。
虽然因为没?有什么底气而显得稚嫩了些,但在现在,也够用了,起码他想改一改从前在皇帝这里靠装天真装哭闹解决问题的方式,能不动声色地给皇帝添一份堵还让他挑不出自己的错处,想来十?分有趣。
勤政殿中一时气氛十?分静默,皇帝那尽力想营造的温情气氛荡然无存,便也直接道:“本来你还病着,朕不该说这些让你忧心,但现在情况有变,朕不得不就一些事情问一问你的意见。”
赵泽瑜道:“儿臣人微言轻,又?见识短浅,父皇若是问儿臣的意见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皇帝总感觉自己被他堵得难受,索性也直接道:“北燕使团所?提出的条件你也知道了罢。”
“父皇恕罪,儿臣这几日卧病在床,昏昏沉沉,除一日三餐皆是不得清明,故而实在不知。”说罢,似乎刚想起来似的,随口掩饰地敷衍了一句:“北燕使团提出什么条件了?”
这种态度,皇帝已然确定赵泽瑜都知道了,然而噎得皇帝不上不下?的是,赵泽瑜每一句话都十?分恭敬,让他训斥不得,尤其是他现在说一句话咳三次的,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
赵泽瑜忽而晃了几下?身?子道:“父皇,儿臣失礼,但儿臣头晕眼花有些站不住,不知能否跪着回话?”
皇帝:“……”
这话说得,他能罚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生了大病还前来回话的皇子跪着回话吗?因而捏着鼻子对张忠道:“给安王设个座。”
赵泽瑜礼数周全地谢恩:“儿臣谢父皇体恤。”
纵然赵泽瑜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例行套话,自己也没?有讽刺的意思,可惜皇帝被刺了几句,便觉得这“体恤”二字中也带着嘲讽。
坐下?后,皇帝被哽得愣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本来要说什么。
“北燕使臣说想要以罗莫扎草场换得你去北燕一行,据说是他们那儿的阿赫萨王女对你崇拜有加,想要你去做客。泽瑜,你怎么看?”
赵泽瑜精神恹恹的,也没?什么神情,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罗莫扎草场?看来儿臣和这个王女还都很值钱。”
“胡说,什么值不值钱,你堂堂皇子,怎说得像是那等被买卖的奴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