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魔音一样绕着他,皇帝终于不堪其扰,自己在脑海中回答了出来。
不,朕没有错,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赵泽瑾轻声唤道:“父皇?”
赵赢终于挣脱出来,眼中那一点挣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笑意不达眼底:“泽瑾,朕先走了,若查明真相,非你所做,朕,亲自接你回宫。”若真是你所为,朕也绝不会姑息。
敏锐察觉到皇帝的情绪,赵泽瑾伏身送皇帝离去,大致想明白了陛下的一系列心思,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陛下的逻辑当真无懈可击,他得知真相后对自己有愧,如今触景生情一时有些悔意,却蓦然想起身为皇帝的不容置疑高高在上,于是便也都是自己这个令帝王不快的罪魁祸首的错了。
这便是毁了整个秦王府一世、又毁了小瑜两世的帝王。
还不到时机,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心中,赵泽瑾面色寡淡,又是一副远离俗世的宁静致远之风。
长新宫,赵泽瑜被那胆大包天的造反侍卫以一尊他喜爱的玉盏为要挟,丧权辱国地在亥时便不得不歇下。
赵泽瑜平素实在是被惯得肆意妄为,平常歇息总没个定时,兴致上来了能熬个通宵,懒的时候亥时便也能抱枕酣眠。
只是,自古以来,越不让做什么越想做什么、越得不到越抓耳挠腮地想要便是各类不限年岁的“贱人”们热衷的事。
明明平日里赵泽瑜能懈怠得连武师傅的课都逃过,功夫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
他素来奉行“功夫不在高,腿长跑得快”的原则,然而此刻被封印在床上,赵泽瑜百无聊赖得抓心挠肝地想去外面练功。
乘风对他的突发奇想嗤之以鼻,最后成功用太医的一碗安神药放倒了这位致力上蹿下跳的扑棱蛾子,功成身退。
赵泽瑜毕竟是跑过江湖的人,从莫名其妙地犯困栽倒便明白是被乘风那小崽子坑了,兀自在脑中磨了磨牙,索性也不抵抗药性了,决定等起来以后再收拾那小子。
然而不知是否因为是被人药倒的,赵泽瑜忽地感觉全身一码,接着又有种禁锢之感——和上一次那个让人不安的梦感觉相似。
赵泽瑜隐隐有些畏惧,然而却不容他多想,他感到自己全身都处于一种疲惫不堪的状态,在强撑着一口气。
他的双膝已然麻木,自己的感觉自己最清楚,这一双腿恐怕是要落下病了。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然而他听见自己撑着微弱的声音哀求道:“求父皇放过苓韫。”
赵泽瑜有些莫名其妙,他自知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生平除了皇长兄没人能让他低头,那这个苓韫又是谁?
门吱呀了一声,他撑着不堪重负的头看向来人,是张忠。
张忠左右看看,叹息道:“八皇子,您回去吧。陛下震怒,您现在这般求陛下只会火上浇油,听老奴一句劝吧。”
“赵泽瑜”撕开干哑的喉咙:“张公公,多谢提点。”
张忠正打算叫小太监把他扶起来,“赵泽瑜”却继续道:“可若我现在都不求陛下开恩,苓韫要被带到哪里去?她一个堂堂的郡主要被什么人折辱?牢狱那种地方是一个三岁的姑娘受得住的吗?”
“可您就算求了陛下,庇护她一时,可秦王殿下定罪已成定局,您还能庇护郡主一世吗?”
“赵泽瑜”一时不语,赵泽瑜却如遭当头棒喝,整个人三魂七魄都要飞得七零八落了。
他听到了什么?秦王定罪?定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