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可能一走了之,和陈云正断绝一切干系。185txt.com
问题摆在这,早晚都得解决。他不做选择她也得做。
其实选择不由得她决定,已经这样了。她势必要留下来代陈云正尽为人子的孝道,以换取他的离开。
横竖她也没打算近期内要孩子,这药里加不加东西,她没那么在意。
因此见福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进来时,曼曼没有一点犹豫的将药喝了个干净。只是喝时坚决,等见福一走,曼曼还是没忍住,把这药尽数吐了出来。
一边喝着温水漱口,曼曼一边叹气,这辈子她就别指望安生的喝药了,每喝必吐,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虽说秋蕴院早就与府里隔绝开来,可自打陈云正搬走又搬回来,角门早就开了。就算不开,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陈云正不在家,立时便有人登门拜访。
来的人是春纤,手里还牵着她的小女儿福姐儿。
春纤倒是没什么变化,气质端凝,温婉柔顺,一看就知道是大宅门里安分守己的姨娘。两人乍见,春纤就红了眼圈,如久别的亲人,脱口而出道:“苏——”
才说了一个字,就自知失言,紧掩了嘴,忙蹲身给曼曼见礼道:“奴婢给六奶奶见礼了。乍见六奶奶,一时眼拙,还以为遇见了从前一位知心妹妹……”
她身边的丫头便介绍:“这是大爷屋里的姨娘春纤,这是大爷的福姐儿……”
曼曼只装糊涂:“天底下长的相像的人多了,乍一看看错了也是有的。姐姐太见外了,快请起。”又抓了把炒栗子递到福姐儿手里,连声夸赞:“福姐儿生的珠圆玉润,玉雪可爱,人如其名,将来必是个有福的。”
春纤谦逊的道:“借六奶奶吉言,将来福姐儿若真个有福,也是六奶奶带给她的福气。这声姐姐却实在是不敢当,奶奶只管叫奴婢春纤便是。今儿奴婢冒昧登门,却是大奶奶谴奴婢来的,问问奶奶这里可都安置好了?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大奶奶说,太太不大管家,一时照应不到,奶奶别跟大奶奶客气……”
李氏主动示好,冲的也不是曼曼的面子,有陈云正在,这府里缺了谁的也缺不了他的。谁都知道陈云正少年得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且不说他在家本就得老爷、太太的疼宠,就冲他的将来,李氏也不敢怠慢。
但示好就示好吧,偏生在陈云正不在家的时候,还打发个姨娘来,要说她不是存心来试探自己的底细,打死曼曼都不信。
这几个妯娌,没一个省油的灯,陈云正尚示远行就如此,等到过了年他真的离开了,曼曼自知日子绝对好过不了。
既然她送上门来,曼曼也就不客气,笑着道谢:“六爷心急,来时走的匆忙,又不知道在这儿住多久,我们也就没怎么收拾,丢三落四,的确落了不少东西,我这正琢磨着怎么办好呢,大嫂就想到头里了,待会我列个单子,回头亲自跟大嫂要去。”
第216章、受着
陈云正午间没回来,只叫白莪送了个信,说是要跟大爷陈云端出门收帐去,要在乡下住几天。曼曼冷笑,有本事就躲出去一辈子别回来。
不管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既然他不愿意回来见她,那就随他的便。
行礼都还没收拾妥当,也不必专门替他收拾,曼曼便将陈云正的衣物直接丢了出去:爱收拾自己收拾去吧。
白莪不敢吭声,自己动手替陈云正挑了些随身衣物,灰溜溜的去了。
曼曼生了会闷气,没情没趣的吃了午饭,便吩咐司玲准备笔墨纸砚,一下午都没动,闷坐在桌前琢磨要用的物什。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趁着陈云正的名头还好用,她便索性挥霍到底。
他不在家倒好了,她大可以放开手脚闹腾,也免得他在家倒管头管脚,弄的她处处顾忌,浑身不自在。
没人折腾,曼曼早早收拾睡下,一夜酣梦无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看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雪,便叫司玲拿了件雪褂披上,吩咐司针、司艺看家,自带了司玲、司珑去春意浓给陈夫人请安。
彼时陈夫人才起,听说曼曼第一个到了,倒是愣了愣,转头问莲妈妈道:“什么时辰了?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可来了?”
莲妈妈看了眼沙漏,道:“回太太,这会才卯时,今儿三奶奶来的早,大奶奶和三奶奶平时请安的时间要比这晚上大半个时辰呢。”
陈夫人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道:“既是来的早了,便叫她等等吧。”
当婆婆的就没有不搓磨媳妇的。六爷又不在家,六奶奶受点委屈也没人给她撑腰,不欺负白不欺负。
莲妈妈明了陈夫人的心思,应声出来,迎着曼曼行礼道:“六奶奶早,太太还没起,要不您待会再来?”
秋蕴院离春意浓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一来一回就是大半个时辰,曼曼自是不会没事把时间都耗费在路上,便温声道:“不必了,横竖也没什么事,我就在院子里等太太起吧,我才回来,不知道太太的起居作息习惯,冒冒失失的,倒是打扰了太太休息,还劳烦妈妈多指点。”
说时便递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
莲妈妈忙推辞:“奴婢在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说句托大的话,也算是看着六爷长大的,如今六爷娶了奶奶,小夫妻和睦,奴婢是打心眼里高兴。如今奶奶愿意替六爷尽孝心,奴婢只有替太太欢喜的份,哪敢说什么指点不指点,只要奶奶不嫌奴婢啰嗦,该说的奴婢一定会说,奶奶只管放心。”
曼曼笑道:“有妈妈这句话,我就宽心多了,这个不过是我和六爷的一点心意,妈妈别嫌少……”
莲妈妈一低头,荷包沉的直压手,这可不是“一点儿”心意。她再在太太跟前有脸面,也终究只是个下人,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六爷,她也不敢得罪这位六奶奶。
莲妈妈满面含笑的把荷包揣起来,欣慰的道:“奶奶打的赏,奴婢若是不接就是给脸不要脸了,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先在这谢过六爷和六奶奶。”
莲妈妈领曼曼进了耳房,搬张椅子过来,亲自垫了厚厚的棉垫,请曼曼坐了,又去拿了一件不常用的花鸟描金茶盅,用热水烫了又烫,沏了茶送到曼曼跟前,陪笑道:“这茶盅是六爷从前用过的,这茶叶也是从前六爷爱喝的白芽奇兰,产于福建,因有兰花香味,浓郁醇厚,鲜爽回甘,才得此名……”
安顿好了,莲妈妈又道:“奴婢还有事,不能陪着奶奶了,还请奶奶稍安勿躁,一等太太起来,奴婢便禀过太太得知奶奶到了。”
曼曼颔首,称“有劳妈妈”,便安安稳稳的坐着等。
司玲和司珑立在曼曼身后,垂眸敛目,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莲妈妈进了内室,陈夫人正在净脸,大丫环见喜给她梳头,见福、见寿、见禄站在一边,或是捧着铜盆,或是捧着首饰,或是捧着脂粉,或是捧着衣衫,紧张有序,却又严谨恭敬,没有一点声响。
陈夫人见她进来,便嗯了一声问:“安置好了?”
莲妈妈答声是,亲自拿了一枝梅花银珠长簪,替陈夫人戴在头上,道:“奴婢把六奶奶安置在了耳房。”
陈夫人抚抚鬓发,打量了一会,满意的道:“很好。”不知道是对莲妈妈的举止满意,还是对自己的妆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