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富吵开了,声音大了起来:“你们老子都是刁民,回去告诉我老子,把你们老子全崩蛋了。”
二虎子一拍胸,“那咱们走着瞧!”说完,回到了乌船上。我们也跟着回去。两船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划开了各自的船。本来好端端的一场比赛,弄了个不欢而散。
红船渐渐走远了,乌船却停了下来。阳光已变得烈了。三两只翠鸟贴着水面飞,正在寻找着小鱼和小虾。无数的白蝴蝶四下翻飞,许多还停在了船边上、橹上、竹篙上、乌蓬上……翅膀一扇一扇的,上面的小黑点好象一只只乌溜溜的小眼睛。
看到这个情形,姐姐对我说:“妹妹,我们回去吧。”我没做声,望了望二虎子。二虎子笑笑说:“别着急,那帮小子是狗熊,会回来的。”说完,找了一处柳荫,把船泊在下面,懒洋洋地躺在了船头上。
没有风,柳荫下却显得十分凉爽。几只老蝉吊在柳条上,鸣叫声显得格外清亮。
不远处,几只渔船仍在烈日下捕着鱼。远远地看去,竹篙在他们手里,轻便便、灵巧巧地拨弄着,悠然极了。
歇够了,二虎子叫大家去看捕鱼去。
近得来,那些渔人个个都戴着麦帽,披着蓑衣,裤管挽得老高,腿肚子已被晒得油亮。最令我奇怪的是船上捕鱼的不是打鱼郎,而是当地人所叫的鱼猫子。其实,说它是鱼猫子,它却长的一点都不象猫,倒象老鼠,但个头却有兔子那么大。油亮乌黑的皮毛,滚圆的眼睛,坚利的牙齿,灵敏的爪子……这家伙可比打鱼郎厉害多了,再大的鱼它也能捕上来。但有一点,凡是小鱼,它总是吃进肚子里,忘记了要吐到鱼篓里。所以呢,这些渔船卖的就只有大鱼了。
大家正看得高兴,忽然小兰儿一指不远处说:“二虎哥,他们回来了。”果然是那只红船。它正慢悠悠的朝这边来。二虎子得意的笑了笑,将乌船划了回去。
两船靠近了,大家都不说话,大眼瞪着小眼。好久,还是永富软了气,从衣服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忽地朝二虎子丢了过来,骂道:“二虎子,你有种!”
二虎子伸手接住,打开纸包一看,原来是几块干腊肉,也不说话,分给我们一人一块,等大家吃完了,才朝永富一拱手说:“既然你小子够朋友,好了,大家扯平。”
长贵嘻嘻一笑,朝二竿子扬扬头说:“还敢比吗?”二竿子挥挥手,摇摇头,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懒懒的说:“你是我手下败将,永远都只能给我提鞋。”
这一次,大家玩的是捉鱼摸虾。
为了公平,双方只派了两个人。乌船上二虎子和二竿子;红船上呢,自然跑不了长贵和久荣。这不是我们女娃儿的游戏,所以我们只能呆在船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为他们作个见证。
四个人脱光了衣服,只穿了一个裤兜子。我看在眼里,不由乐了。这四个人,两个瘦得象只猴;两个胖得象头熊。在我心中,认定是二竿子他们必胜无疑。
然而,我想错了。水边生长的小子,个个都是水中的好手。一声令下,噗嗵几声,个个都扎着猛子下了水。
不一会儿,两边船上都放满了鱼、虾、螺、蚌、蟹、鳝、鱼鳅……四个小子,在水中忙得不可开交。我们用脚拍打着水面,顺手把他们丢上来的鱼虾放入篓中。
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长贵钻出水面,手里竟抓了一条大青鱼,足足有四五斤重;可他的额头上,却鼓起了一个大包。也许是他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到疼痛。他把鱼丢到篓中,得意洋洋地说:“这东西钻进扁石缝里了;乖乖,孙猴子怎么逃得过如来佛的手掌心,还是被我逮住了。”
这时候,小兰儿指着长贵的额头说:“你头上有一个包!”长贵不信,用手一摸,一下子痛得眥牙裂嘴,顿时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只见那个包越鼓越大,最后竟成了核桃般硬,颜色也由红成了青。
长贵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家见闯了祸,纷纷上了船,围着长贵的大包有是吹,又是揉。好不容易,长贵不哭了,那个包却一点儿都没有消。大家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
最后,二虎子对长贵说:“小子,这些鱼虾全归你,有种别回家说去。”于是,大家双双划了船回去。
到了下午,大家又聚在一起。长贵回家果然没说,不然,他们也来不了了。大家坐在船头,吃着二虎子和二竿子从家里偷来的烧玉米棒子。
吃完了,大家歇息了一会儿,玩起了打水漂。
两只船上,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些小瓦片和小石块。我不会打水漂,那些瓦片和石块咕咚一声便沉入了水中,冒出一小片细小的水花儿。那些小子,手里拿着石块和瓦片,一倾身子,手一轮转,石块和瓦片便飞了出去,贴着水面象一只只急跳跳的青蛙,漂出好远,才缓缓沉入水底,留下了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我一边看一边玩,好不容易打出几漂来,瓦片和石子却被大家打完了。大家玩累了,也玩热了,小子们纷纷跳下了水,玩起了钟魁捉鬼的游戏。我们女娃儿只能坐在船边,手脚并用,一边玩着水,一边看着他们打着水仗。
五个小子在水中选出的钟魁是永富,其余的全是小鬼。做钟魁的手里须拿一根小木棍代表伏魔剑;小鬼呢,须用泥糊了脸,只留下两只眼珠儿在动,代表凶恶。
水仗一开始,小鬼们便四下散了开去,钟魁可选任何一个小鬼捉拿,捉住一个,便大叫一声:“牛头马面上前来,捉了拿到阎王殿。”然后在小鬼头上一拍,放上一片树叶,表示被贴了神符,永世不得翻身。捉住了的小鬼呢,只能上船,看着别人玩,直到钟魁把所有的小鬼捉完,才算完成了任务;否则,钟魁便要受罚,在水里学几圈乌龟才能算完。
五个小子,在水中轮流做了一回钟魁,才回到船上,相互指责着谁学了几次乌龟,得意的得意,红脸的红脸。
这时候,日已偏西。蝴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少了;那些蝉儿呢,也许是累了,鸣叫声显的有气无力;鸟儿也倦了,两只三只结着伴儿,飞向那远处的林子,近处的芦苇荡。
接下来,我们还玩了几个游戏,直到日头西落,蛙声四起,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回到家,吃过饭,一轮明月,已经冉冉地升上了天边。星星很多,很亮,象一只只调皮的眼睛。走出小院,夜风徐徐吹来,夹着一些稻花的清香。四面里,蛙声、虫声、鸟呓声、蝉吁声……许多声音混在一起,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河边,三只五只荧火虫,发着冷光,在柳枝下飞来飞去,悠闲极了。
不远处,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声;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也许是夜归人惊了它们的清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