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不必担心,他此刻应是安全无虞的,若当真出了事,他必会不动声色地来见你最后一面以令你放心。”季燕然如是说。自从姜府之事过后,他似乎笃定了什么,恢复了闲闲散散地老样子,仿佛在稳稳地静静地等着某一时刻的到来。
腊月十二,将绿水青烟和欢喜儿打发回家过年,因为看门的老奴和那炊洗嬷嬷及跑腿儿的小厮本就是祖孙三口,因此便叫他们将小厮的父母叫来一同在季府中过年,顺便看守门庭。
老奴将马车赶到岳府后便徒步回去了,岳府内也早已安排妥当,随我们一同上路的除了四名车夫外还有八个小厮,这几人也都是原藉在江南的,正好可随行伺候,到了江南后再各回各家。
四辆马车,一辆是岳明皎同岳清音的,一辆是我和季燕然的,剩下两辆是小厮们的。从岳府出来后,马车驶上大道一路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南而行,旅程约需十五天,冬景萧瑟,无甚可看,途中倍显枯燥。
因季燕然被叫去岳明皎的那辆马车内陪老人家聊天儿去了,是以我自己独乘一辆,半掀着车窗上的门帘向外望着枯树衰草出神。
中午在某城内的一家小饭馆里吃了饭,饭后继续上路。岳明皎同季燕然在那辆车里下棋,岳清音便坐到了我的这辆车里,倚着车厢壁看书。
望着他出了大半天的神,我开口道:“哥哥,如果说一个怀了八个月身孕的孕妇死去了,她腹中的胎儿被剖腹取出,还能存活么?”
岳清音抬眼瞥了我一眼,复又盯在书上,道:“哪里来的怪念头?”
“只是听人说了这么一件事,不知当不当信。哥哥认为呢?”我追问。
“若医术高超的话,应该可以。”岳清音翻了页书道。
“那么,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与足月生下的孩子有没有不同之处呢?譬如身体较弱?或是身材瘦小之类的?”我又问。
“一般来说,早产儿较足月儿身体偏弱偏虚,易得病,但若从小用药物调养,亦可改善这一状况。”岳清音放下书,坐直身,望向我道:“怎么想起问这些乱七八糟的来?”
“只是好奇而已。”我想了一想,又道:“哥哥,爹有没有给你讲过他老人家年轻时候的事?譬如二三十年前的?”
“没有。”岳清音断然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抿了抿唇,低声道:“哥哥记得我前些天给你看过的那半块布罢?我……我找到了它的另一半。”
“你在哪里找到的?”岳清音冷冷盯着我问道。
“总之不是在咱们家里……”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奇怪,为何这块布被分为了两半,一半在咱们手上,另一半却在别处……”
“到底是在何处找到另一半的?”岳清音忽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迫我直视他。
“在……”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实话。
“说!”他沉喝着道。
“在……在奈何堡里。”我终于还是不愿瞒他,低声说了出来。
“在奈何堡的什么地方?”他追问。
“在一幅画的卷轴里,那卷轴是空心的,被我不小心掉在地上后摔成了两半,从里面掉出了那半块布来。”我如实说道。
岳清音皱了眉盯着我,似在审视我话中的真假,半晌方沉声道:“那两块布呢?拿来我看。”
我抽了抽被他紧紧攥着的那只手,他这才有所意识,松手放了开,我从怀中掏出那两块布来,铺到马车里的小桌上给他看,他只扫了一眼,又盯向我道:“那布上原不是绣着花的么?”
“我把它拆掉了,这是本就画在布上的图案。”我边揉着被他攥疼的手腕边道。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起身坐到身边来,将我那只手扯过去,轻轻地替我揉搓,脸上依旧冷冰地道:“布的事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还有……季大人。”我低声道。
“你们两个闲到无聊地在查与这布有关的事么?”岳清音冷声道。
“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这两块布一看就是一整张,它们被一分为二,一半在咱们家,一半在奈何堡,天下之事再巧也不可能巧成这样。我只是想知道,咱们家同奈何堡……究竟有何关系?”我望着他道。
“什么关系也没有。”岳清音盯住我,“现在起不许再想这布的事!”说着大手一伸将桌上的那两块布抓起揣入怀中,坐回他方才的位置,拿起书来继续看,不再理我。
“哥哥,”我将他手中的书夺下放到一边,望住他道:“你有事在瞒着我,对么?”
“为兄没有必要事事都告诉你。”他冷冷答道。
“好,那哥哥把布还给我,我再不问哥哥就是。”我将手伸向他。
“这布为兄没收了,以后不准你再想。”他依然冷冷地道。
“这布有一半本就是我的,还有一半也是我得到的,理当我自己持有,哥哥凭什么没收了去?!”我瞪着他道。
“只凭我是你哥哥。”他冷然盯了我一眼后便不再看我,只管伸手将我夺去的书拿回,继续翻看。
“是,‘哥哥’,哥哥就可以这么专横么?”我气道,“连个答案都不给,什么事都不告诉自己妹妹,亲人之间也要相互隐瞒么?我究竟还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你希望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