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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71

到尉迟峻竟会如此轻易的交给了我。dengyankan.com

我心中一动,用小刀快速挑破木槽封泥,解开捆绳。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十几行字——皆是用刀斧刻画而成,并非手抄墨笔——写的是隶书,但是字迹潦草,在这种无逗号,句号分割字句的时代,一般情况下讲究书写的人会选择一句一行,可是这份竹简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我瞪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才没看懂几个字,更别说弄明白其中讲的什么事了。

我大为头痛的将竹简丢还给尉迟峻:“你给念念……”顿了顿,又马上改口,“不必念了,你把大致情况跟我叙述一下就好!”

“这个……小人只怕不便……”

他倒也知趣,居然懂得避讳。我眼珠一转,银吊牌是阴兴私自给我的,阴识这会儿到底知不知情我并不清楚,若是知道那自然是好,若是不知……万一得知我假借吊牌看了不该看的机密,甚至插手组织内部操作,不知道会不会雷霆大怒。

虽然不怕他会打我杀我,可我也实在怕他生气起来又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惩罚我,为杜绝这种后患发生,倒不如现在索性把尉迟峻一同拖下水,成为共犯。

我微微一笑:“我让你看,你看就是了!”

他犹豫片刻,终于勉为其难的拿起竹简,随着目光的上下游移,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片刻后,啪的收起竹简:“信都危矣!”

“信都?”

“王郎派遣大将军张参进驻柏人城,而后命信都王督率部众围困信都!信都城内有大姓豪族马宠,杀死守门的汉军将士,打开城门接应邯郸军,信都城不战而失!太守宗广带兵抵抗,可惜寡不敌众,已被生擒。信都王与马宠押着宗广,满城搜捕汉军将士家眷,李忠的老母妻子、邳彤的父亲、弟弟以及妻子等数十人皆被囚禁!”

我惊得险些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几天前——正是我们离开后没久发生的事!”

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刘秀娶妾之事,尉迟峻诱我前往昌城,最终却使我一手促成了这门婚事。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我若仍留在信都养伤,只怕倾巢之下,我亦难逃被俘的下场。

“刘……刘……大司马那边可有动静?”

他摇头:“只听闻大司马与郭夫人在漆里舍大宴宾客……想必还未收到消息。”

我心里如刀割般一阵剧痛,伏于案上,稍稍缓了口气:“子山,依你看,李忠与邳彤等人会如何做?”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被逼对大司马行不利之事;二是不肯受挟,忠于大司马,放弃自己的家人。”

选前一种那是人之常情,选后一种则是忠肝义胆,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以刘秀的性格都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李忠等人选择了第二种,刘秀也会坚决反对。

我托腮冥想,手指不停敲击着案面,吋吋有声。

“子山!我们在河北有多少影士?”

尉迟峻吓了一跳:“姑娘的意思……”

“调集人手,想办法把李忠等人的家眷都给救出来!”

他脸色刷的白了,扑通跪下:“姑娘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影士只负责传递四方消息,互通有无,他们的身份有些只是平头百姓,贩夫走卒……这些人并不适合放到明面上,更不适合行军打仗!”

“你起来!”我蹙起眉,叹道,“我没说让他们去打信都,河北的影士撑死了也不会超过五百人,拿这些遍布四方的零星散丁去打信都,我还没疯呢。”

尉迟峻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姑娘料得真准,确实不足五百。”

“河北……这些人……花了几年?”

我含糊的问了句,原以为他会听不明白,却不料他反应灵敏得超出我的想象:“三年。”

三年?!三年的时间发展了五百人!

我相信阴家的这些影士绝非汉朝招募士兵,只要是个男人就能领取俸禄,扛起戟戈,为国效命。阴家所收的影士必然忠贞不贰,忠心与守口绝对毋庸置疑。

五百人啊……且是散在河北各地,该这么利用这些人脉去解信都之危呢?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蟮。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门外蓦然传来一声激昂高调,听起来虽离此还有些距离,却不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兮,坱圠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是程老先生!”不只我,尉迟峻也很快辨认出那声音的主人,不禁大喜道,“还以为他这一走,两三月内不会归家,没想这么快就能碰上了。”

我又惊又喜,程驭这个老头儿有点本事,我现在能够恢复行走能力,全靠他给我开的那个药方。如能向他讨教解救信都之方,定能胜我在这冥思苦想,不得其法百倍。

刚从席上起身准备出门相迎,忽听那声音转低,似有若无,隔了一会儿,再不闻程驭之声,却另有一股清扬的声音如鹂鸟般直冲云霄:“……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殉财兮,烈士殉名。夸者死权兮,品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止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德人无累兮,知命不忧。细故蒂芥兮,何足以疑!”

这一唱一喝间的对答实在令人屏息,我虽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这种汉赋的激昂壮阔却令人心旷神怡,直抒胸臆。

尉迟峻早已抢出门去,我站在门边发呆,脑子里仍在琢磨着那些晦涩却回味无穷的句子。

“哈哈哈……”没过多久,程驭的笑声随着他仙风道骨般的身影一起从大门外飘入,“原来是贵客到访,恕罪恕罪,我与子陵在河边赛钓,日出垂竿,日落而息,竟忘了时辰……”

我冲他行拜礼,恭恭敬敬的叩谢道:“阴姬来此,只为多谢程先生的救命之恩!”

“你谢我大可不必!”他一身蓑衣,斗笠尚未摘下,忙俯身将我扶了起来,“老夫不过受人之托,你若要谢,也应谢受托之人,而非老夫!”

我正纳闷不解,却见程驭回头笑道:“子陵,你既有心帮人,索性便帮人帮到底吧,这个恩情我可不敢再替你白担着了。”

走廊尽头,隔开十多米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左手钓竿,右手竹篓,身披蓑衣。我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当那只持竿的手将头上的斗笠缓缓摘下后,我猛地一颤,惊艳得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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