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
风和日丽。
诸事皆宜。
金盆洗手
射日庄再次热闹非凡。
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各路人马,各自怀着叵测的心思,前来道贺。
一入厅堂,就感觉到两道目光,执迷地死盯着我。
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楚沉。
穿着我喜欢的浅蓝色长袍,头发一丝不乱。
精神不错,气色上佳。
木雨润将他调理得不错,或许她真的比我更加适合他。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牢牢得钉在我的面上。
这让我不仅仅是不快,几乎有些厌恶。
明明即将另结新欢,还跑过来纠缠不休,是何居心?
优柔寡断?藕断丝连?或者,更有甚者,想着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每一种可能,都让我厌恶。
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苦涩地对我一笑,迅疾低下头去。
吉时已到。
我跟宁墨分成两队,带领射日庄各路首领鱼贯而行,象征性地在金盆里洗过手。
然后,大家纷纷呈上礼物,各派代表发言表示惋惜欢送。
心不在焉的听着大家言不由衷的话语,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扫角落里那个人。
那个人落寞的端坐,不动,不笑,也不说话。
最后。
他缓缓上前,呈了一个小小的箱子上来。
我打开箱子,半面铜镜静静的躺在箱底。
心里一动,破镜重圆……
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进去,铜镜在他手中轻轻一转,很快变成麻花一样细细一卷。
“呵呵,极乐宫富甲天下,竟然送了一块破铜烂铁!”宁墨一声冷笑。
叮的一声,铜麻花落地。
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刷的一下响起。
宁墨的声音继续道:“……给哪个小孩子吧,送到铁匠铺子可以换几文钱,买几块麦芽糖吃……”
我看见楚沉的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他只是固执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复。
我无法答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灰败,神情越来越落寞。
宁墨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各位,各位……我还有个喜讯将要宣布……我跟敝庄庄主云笛,即将结为秦晋之好……届时还请各位光临……喝碗喜酒……”
什么!
宁墨!
在说什么!
汗珠从额上涔涔而下,无法转头看清边上宁墨的神情,只是焦急的看到楚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犹执拗的昂首不语。
半晌,没有等到我任何的答复解释,楚沉终于不甘心的上前几步,盯着我道:“小山,我不信,别人说的话我都不信……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句……不管是确认还是否定……只一句话……”
我焦急的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只有泪水,潸然而下,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伤心。
楚沉又走上几步,忽然伸手,几乎触及我的面颊:“小山……”
啪的一声,那只手被宁墨狠狠打掉。
“楚宫主!请自重!这是我的未婚妻……你敢调戏她!不想活着走出射日庄么?”
楚沉再次上前:“小山……”
红影一闪,宁墨挡住他前进的步伐,面上杀气腾腾。
楚沉从宁墨身后探出头来:“小山……”
我不说话,只是哭成一个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楚沉低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眼睁睁看着他,缓缓的转身,像个影子一样飘了出去。
泪水更加汹涌而下,你明白个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腰上一松,终于能够说话能够动弹了。
愤怒的转身:“臭宁墨!为什么点我穴道!还点了哑穴!害得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还有,为什么胡说我们要成亲?”
宁墨满不在乎的微笑:“气死他!谁让他好好的竟然想着跟别的女人成亲?实在看不过去……好像我们的小笛没人要似的……”
拼命往外奔去,许久没有动弹,双腿发麻,一下子跌倒在地。
连滚带爬的奔出门,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我抬头看天,天上没有响雷,乌云没有密布,看来也不会下雨。
阳光依旧灿烂,春风依旧和煦。
暖阳和风中,人们喜气洋洋,欢声笑语远远传来。
我的悲伤,没有影响老天甚至影响别人的魔力。
每个人看上去都喜笑颜开,伤心的,只有我而已。
只我一人……
“小笛……我真的是气不过……若是你实在舍不得,我给他写封信澄清一下?”宁墨懒懒的斜眼看我。
我摇头。
算了。
反正他很快是别人的了。
只是,既然他主动选择放弃,为什么会送出那半面铜镜?
还有,为什么会那样的伤心?
“还有一事,”宁墨转头,“不知道你还关不关心?那个被极乐宫灭了门的倒霉点苍掌门,我查到了。姓明,叫什么明如镜。真奇怪!明如镜!他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难道是打算让他做官?还做个清正廉明的清官?真正可笑!”
明如镜。
不管了。
与我无关了。
不想再知道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了。
反正整个江湖都与我无关了。
将啸天弓恭敬的安放在案上,别了,我的啸天弓。
今后再不用劳动这件杀人的兵器了。
金盆洗手只是象征性的仪式。
过后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将射日庄属下很多有些问题的生意转让就是个非常繁重而琐碎的事情。
那些在金盆洗手仪式上说过冠冕堂皇的话语的门派很快显露出他们的险恶用心。
一个个着用低的不能再低的价格争抢这些生意。
我跟宁墨不得不到处奔波,以图寻求更好的买家。
终于又谈妥一笔。
我叹了口气,向仙客来走去。
那是射日庄属下一间客栈,跟宁墨说好在那里会合。
可怜的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