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放浪形骸?
也太惊世骇俗了些,真是跟宁墨有的一拼!
大约三更天,宁墨过来敲门。
我原本刚刚入眠,闻声飞快起床。
原来是水阳接到通报,手下有人发现赵氏兄妹的踪迹了。
连忙跟着二人坐船出发。
月上中天,水上清光流转。
没有一丝风,整个水面平静的象一面琉璃镜。
镜面上倒映着那轮高悬的圆月,玉盘一般精致绝伦。
小舟在琉璃镜上箭一般的滑行,仿若画中。
真美,我深吸口气。
小舟忽然在岸边一处水草丰茂处停驻,迟迟不动。
我跟着宁墨到了船头,隐隐见到边上似乎也有些黑乎乎的船的影子,被水草挡着,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安静的伏在船头,悄悄的等着进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会,听见水阳说了一句,来了!
定睛看去,一艘乌篷船飞快驶过来,船头一人吱呀的摇着橹,一双眼睛警惕的四周转溜,精光四射。
“抓活的!”水阳简短地下令。
随着他的压低的话音,几个身穿黑色水靠的人悄没声息的入了水,鱼一样游走了。
半天没有动静,只有那艘船埃乃的驶过,在平滑如镜的水面荡起浅浅的涟漪,仿若风生。
那摇橹的人忽然警觉的站起,盯着水面,手中多了一根长篙,猛然向下刺去。
一声惨叫,月光下的水面忽然荡起一层可疑的暗色,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我不安的动了一下,宁墨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稍安毋躁。
“先生,有埋伏!”摇橹之人对舟中道,手中用劲,小船调了个头,往回急驶。
水阳忽然从船头长起身,朗笑一声:“赵四先生!今夜月色迷人,极乐宫明水堂主水阳,想请先生到舍下小住,听涛赏月,先生可否赐一薄面?”
那艘小船里并无回音,只是急速向来处驶去,半途忽然停住,在江心打起了转。
十几艘小船不知从何处冒出,围成一圈,将那艘船困在中间。
水阳再笑一声:“赵四先生!水某煞风景,作风雅之事也不忘了动用武力……惭愧,明水堂个个俱是熟悉水性,要是让先生在水路逸去,在君上面前又如何有脸交代?”话虽说得温和,却句句绵里藏针,隐有以势相逼之意。
我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他的面上依旧是一派诚挚天真,笑容纯净温煦。
仿佛还是那个心无城府的爽朗少年。
心底又暗叹一声,极乐宫几个堂主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
那艘船里终于有了回应:“落到你手里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放手一搏!赵某惭愧,注定要辜负水堂主的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从小船中飞出,分别往两个方向掠水疾奔。
又是一声朗笑,水阳手中多了一柄长刀,一声清喝,长刀向水中砍去。
水面忽然激起数丈高的水花,映着亮晃晃的月光,轰然作声,向两人扑面而去。
与此同时,数十条身影从边上围成一圈的小舟上暴起,直扑那两个人影。
宁墨低声道:“看来这两人是逃不掉了!”
话音甫落,那两人俱都拔剑一挥,剑气过处,水花忽然倒卷,反而将几条围过来的身影打得横飞出去,眼看着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一个小口。
那两人足尖在水面轻点,瞧着就要突围而去。
水阳再喝一声,长刀挥舞 ,包围圈缺口处忽然激起一层薄薄的水幕,拦住二人飞扑的身影。
两人为水幕所阻,在空中翻身,后退,分别立于边上两艘船的船头,长剑在手中凝住不动。
一轮圆月,映在水幕里,连同里面两个人淡淡的影子,轻轻的颤动着。
我瞧得清楚,一人是名满天下的赵四先生赵存亮。
另外一人,面色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白,眼神还算沉静,是他那个妹子,赵嫣。
宁墨在边上叹了口气。
我也动了一下,真是他们。
水幕忽地落下,而那两人挥剑逼退飞扑上来的几条人影,再次企图往岸上疾飞。
水阳没有再动,好整以暇的斜靠在插在船头的长刀上微笑。
一张巨大的渔网忽然从天而降,网住飞在空中的赵氏兄妹。
赵存亮轻叱一声,长剑怒挥,似想破网而出,谁知剑光过处,渔网发出悦耳的金铁之声,不裂不破。
宁墨又是一叹:“这网怕是缠了金丝,真是天网恢恢了。”
眼见着两人就要束手就擒,忽然从边上一条小舟中窜出几个人影,手持竹弩,几十枝小箭,密密向网中的两人射去。
赵氏兄妹此刻已经困在网中不能动弹,根本无力再躲闪抵挡。
这一下变生突然,出乎大家的意料,只听见一片惊讶的噫声。
水阳怒喝:“谁人捣乱!”长刀挥处,水幕一道,挡住大部分射出的弩箭。
还是有好几支小箭穿过薄薄的一层水幕,射入两人的身体。
船身一动,回过头,宁墨已经飞射出去!
那几个人再次射出弩箭。
部分对着网中的两人,部分竟是对着水面飞驰而来的宁墨。
我飞快的张弓搭箭,将那几人射翻。
宁墨甩出身上长衫,将所有射出的弩箭一一收掉,脚下一丝不慢,转眼已经到了赵氏兄妹身边。
只见他手掌轻挥,不知怎地撕破了渔网,将一个人从里面捞了上来。
足尖在水面点过,宁墨已经箭一样飞掠回来。
我正要问他,谁知他腾出一只手揽过我的腰,说了一声走,带了我离船向岸上疾掠。
水阳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宁庄主,紧跟在身后追来。
宁墨低喝一声,阻他!
我在空中张弓搭箭,九枝穿云箭呼啸着掠过水阳的身边。
他顿住身形,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不动。
远远地犹听见他依旧温和舒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