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慕某人有福气,年轻时有父兄罩着,老了有儿子护着,你老小子想都想不来!”接着又响起一个有点洋洋得意的声音。
周大人听了不觉失笑,“这慕国公倒是个有意思的!”
楚仲熙一怔,寻声望去,见那得意地摇着扇子摇头晃脑的中年男子正是慕国公。
“亏得他看得开,若是既没本事又爱抓权,慕世子就算再有本事也施展不开来!”周大人又笑着道。
楚仲熙点点头,“周兄言之有理!”
名门贵族中才智平平却又贪恋权势之人不泛少数,像慕国公这种既有自知之明,又不恋权的大家长确实不多见,关键是他本人心胸够广阔,旁人明里暗里的取笑他没本事,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照样我行我素。
“你、你也别得意,说不定你儿子这一去就跟你父兄一样,躺着回来!”对方被慕国公的神情语气气到了,开始有点口不择言。
“你老小子说什么?我儿子你也敢咒?”慕国公大怒,说他不要紧,左右他的确是没本事的,父亲兄长在世时靠他们护着,父兄离去后幸得儿子争气,慕国公府才不至于后继无人,如今对方竟然诅咒他最有本事的儿子!
慕国公越想越怒,抡起拳头用力朝对方挥去……
对方没想到一向笑嘻嘻任你怎么骂都不在意的人竟然会突然动起手来,一个不着便被击中了右肩。
“你、你竟然敢打我?!”对方也怒了,同样抡起拳头迎上来。
一时间,酒楼乱成一团。
楚仲熙二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地步,一见场面开始失控,周大人连忙抓住围栏,翻身一跃而下,“都给本官住手!”
这突然爆发的气势十足的大吼,一下子便把下面的人震住了,正撕扯间的二人也不由停下了动作。顺着声音望去,见一身穿便服的魁梧中年男子朝着这边走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黑面神京兆尹周大人!
二人一惊,也顾不得动手了,急急整整凌乱的衣裳,各人的随从也急忙上前帮忙整理扯歪了的头冠。
“周大人!”慕国公率先上前讨好地打招呼。与他对打的顺邑侯府二老爷,人称温老二的中年男子也连忙上前拱手见礼。
周大人一脸正气地道,“二位也是大家公子,怎可带头闹事扰民!”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慕国公不停地打着哈哈。
“什么误会!大人,明明是他先动手的!”温老二不服。
慕国公见对方还死咬着不放手,也不禁恼了,“若你不口出恶言,我会揍你?”
“我难道有说错?你父兄当年可不就是躺着回来的?你儿子……”
“温二老爷慎言!”温老二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扭头一看,见晋安侯府二老爷,吏部侍郎楚大人踱步过来。
“慕世子尚未出征,温二老爷就大放阙词,这是要扰乱民心吗?我大商国难道还胜不了小小的西其人?”楚仲熙正色道。
温老二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有点慌乱了,这罪名可担不起,若父亲知道了还不剥了自己的皮?
“我、我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只不过……”
“在下自然知道温二老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番话一旦传扬出去,旁人会怎么想就不得可知了!温二老爷可曾听过祸从口出?”楚仲熙好意地提醒。
“我,我……”温老二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慕国公得意地扫了他一眼,“可不是,小心祸从口出,我儿必定会得胜归来!!”
“如今这事两位打算如何处置?”周大人见率先挑拨的温老二气弱了,立马将矛头转回到打架闹事一事来。
“我们赔,我们赔,我们赔偿店家一切损失,还请周大人网开一面!”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周大人见二人愿意私了,也不欲多生事端,左右也不过一桩小事,若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这些老纨绔最多不过闹两句口角,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来,他也懒得理会,嫌府衙事不够多么?
又吩咐店家清点一下损失,再让二人立了字据,周大人便打发二人回去了。
“世子爷,刚长喜来报,国公爷受伤了!”慕维急急推门进来,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对慕锦毅道。
“什么?”慕锦毅大惊失色,“速带我前去!”
慕维不敢耽搁,领着慕锦毅直奔慕国公外院的小书房。
“哎呦,你要痛死你家老爷啊?小心点!”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慕国公痛呼声。
“父亲!”慕锦毅一把推开房门,直奔里面去。
慕国公一见儿子进来,慌慌张张的就要把伤口遮住。
可慕锦毅是谁啊,三两下就制住他的动作,顺手把他身上的外袍拨开。
定睛一看,见慕国公后背、前胸全是一块块的淤青。
其实慕国公只是身上有些伤,脸上却完好无损,只因为这几个老纨绔私底下也奉行打人不打脸的‘君子之风’,毕竟他们也害怕被家人得知会有一顿责骂。是故慕国公虽受了伤也能一路无声无息地回到府中来,若慕锦毅不是重生之后出于避免将来那桩祸事的目的,提前将长喜送到他身边伺候,今日也不会得知他受了伤。
“谁打的?!”慕锦毅脸色一沉。
“老大、儿子,没事没事,父亲不小心摔的,没事啊,没事啊!”见儿子神情不对,慕国公急忙安慰道。
“摔的?”慕锦毅怀疑地望着他。
“哈、哈、哈,就是,就是,摔的,老了眼睛看不清楚,不小心摔的!”慕国公有点心虚地打着哈哈。
慕锦毅定定地望着他好半晌,才把手伸向拿着药油垂手站在一边的随从长福,“把药给我!你们都出去!”
“是!”长福双手递过药油,躬身退了出去,慕维见状亦跟着退了出去,并小心地关上门。
慕国公见儿子把药油倒在手上,又对着手搓了搓,知道他要替自己上药,便缩了缩身子,“这、这还是让长福来做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