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的时候,父亲见柴店里的父子已在四角路口等我了,和我说:“他们已经来了。安利柯!快迎接国王去!”
我飞奔过去。可莱谛父子比往日更高兴,我从没有见过他们父子像今天这般相像。那父亲的上衣上挂着两个纪念章和一个勋章,须卷得很整齐,须的两端尖得同针一样。
国王定十点半到,我们就到车站去。可莱谛的父亲吸着烟,搓着手说:
“我从那六十六年的战争以后,还未曾见过陛下呢!已经十五年又六个月了。他先三年在法兰西,其次是在蒙脱维,然后回到意大利。我运气不好,每次他驾临市内,我都不在这里。”
他把温培尔脱王当做朋友称呼,叫他“温培尔脱君”,不住地说:
“温培尔脱君是十六师师长。温培尔脱君那时不过二十二岁光景。温培尔脱君总是这样骑着马。”
“十五年了呢!”柴店主人跨着步大声说。“我诚心想再见见他。还是在他做亲王的时候见过他,一直到现在了。今番见他,他已经做了国王了。而且,我也变了,由军人变为柴店主人了。”说着自己笑了。
“国王看见了,还认识父亲吗?”儿子问。
“你太不知道了!那可未必。温培尔脱君只是一个人,这里不是像蚂蚁一样地大家挤
着吗?并且他也不能一个一个地看见我们呀。”父亲笑着说。
车站附近的街路上已是人山人海,一队兵士吹着喇叭通过。两个警察骑着马走过。天晴着,光明充满了大地。
可莱谛的父亲兴高采烈地说:
“真快乐啊!又看见师长了!啊!我也老了哩!记得那年六月二十四日--好像是昨天的事:那时我负了革囊掮了枪走着,差不多快到前线了。温培尔脱君率领了部下将校走过,大炮的声音已经远远地听到,大家都说:‘但愿子弹不要中着殿下。’在敌兵的枪口前面会和温培尔脱君那样接近,我是万料不到的。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四步远呢。那天天晴,天空像镜一样,但是很热!--喂!让我们进去看吧。”
我们到了车站,那里已挤满了群众,--马车、警察、骑兵及擎着旗帜的团体。军乐队奏着乐曲。可莱谛的父亲用两腕将塞满在入口处的群众分开,让我们安全通过。群众波动着,都在我们后面跟来。可莱谛的父亲眼向着有警察拦在那里的地方:
“跟我来!”他说着拉了我们的手进去,背靠着墙壁站着。
警察走过来说:“不得立在这里!”
“我是属于四十九联队四大队的。”可莱谛的父亲把勋章指给警察看。
“那可以。
”警察看着勋章说。
“你们看,‘四十九联队四大队’,这一句话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哩!他原是我的队长,不可以靠近些看他吗?那时和他靠得很近,今日也靠近些才好呢!”
这时,待车室内外群集着绅士和将校,站门口整齐地停着一排马车和穿红服的马夫。
可莱谛问他父亲,温培尔脱亲王在军队中可拿剑。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