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色之中是一片枯容之象,万物生机停滞于此刻的寒冬凛冽,将生机冻杀在其中。
一辆马车孤独的行驶在官道之上,身后许多货车让马匹的步伐在雪地之中前行得有些沉重,于是落下深深的痕迹。
而此刻,在那苍茫雪地之中,官道路上有一片小的树林,周围草木茂盛生出了些许遮掩之处,也引得它人的注目。
这一片看似平静的树林之中,有十六人正在埋伏于其中。准备在马车到来之时击杀车中之人。
这些人便是墨家子弟,在一些人的眼中,墨家在墨子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墨家分为数派分崩离析,各有各的道理,相互之间举起了刀剑,不再是那一副兼爱非攻的模样。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也有想要做的事情,墨家人渐行渐远。
有的一如往昔,有的早已面目全非。
可在听闻墨家能人为权贵制作机关宝盒,却落得个身死道消,其妻儿亲友也遭满门屠戮的惨剧之后。
那些原本因着世俗排挤,萎靡萧瑟的心,仍旧在那一刻难以自持的因之颤抖。
在世人眼中,墨家如今怕只不过是一群精通些许机关之处的匠人罢。
可世人偏偏却忘却了,除去这些机关异术,墨家之人里却还有一群侠义之士!
是见路不平,既拔刀出手,助被困之人,帮痛苦之人,怜弱小之人。
即为侠义。
若说儒家的仁,是陈述一个人做人的原则。
那么墨家的兼爱,便是对人间至善的种种做法。
即使在它人眼中,墨家人以武犯禁,触犯律法,可这却是墨家人心中的为国为民,毫无条件且无保留的甘愿牺牲。
人世艰苦,于是应爱世人,人间自有正义,可迟来的正义不足平息那些痛苦的哀怨。
于是,有人要自己成为正义,越过所有阻碍用性命慰藉那些不安的魂灵。
一场大雪,风如刀刃带肃杀之意。
长安城内,木亭之中,薛泽与薛良二人正各执一子,于雪间落棋。
薛良手执黑子,前方白子为笼,欲将他困于其中,如此明显叫薛良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不定。
“舅父,那些墨家弟子,当真会如您所愿,落入这棋局之中吗?”
见侄子此刻心神不定,已然失去了身为棋者的淡然,薛泽不禁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尚显稚嫩的侄子开口说道:“此局这般简单,寻常聪明人那自然是困不住的,可若是要捉住那些成日里兼爱非攻的墨家人,那可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当年墨侠以武犯禁,秦汉皆有人围剿墨家侠客,便是用此法令其置于死地,此法对旁人效用甚少,可对于这墨家,可以说从古至今都未有错处。
若是这帮子墨家人不落入这棋局之中,那,它也就不是墨家人了。”
看着手中无论怎么下都会落入白子包围的黑子,薛良忽的笑了笑,而后干脆利落地将这一枚棋子落入了困局之中。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那秦家村的农家姐弟,若是姐姐在这里,见此情形定然会开口说上一句:呦呵,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