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股子药味儿呢,”宋迷迭吸溜了一下鼻子,“呛人。”
刘长秧也闻到了,目光四下兜转,终于发现船头处放着一只炉子,里面明明没有火光,上面却搁着口冒着白气的砂锅。
“有人刚从这里离开,”刘长秧心下了然,冷笑一声,“看来那掌柜也知道帮凶没好下场,发现了咱们跟着,便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来到这里知会他们逃了。”
话落,旁边一条小渔船中忽然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声音小得几乎完全被水鸟嘈杂的鸣叫盖住,却没逃过刘长秧的耳朵。
“阿青。”他下巴朝那艘单层的渔船一抬,尉迟青已然会意,纵身一跃跳将出去,身子尚在半空,长剑却已出手,对准乌篷猛地一划,便将那棚顶一分为二。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跌坐在乌篷中,均是知命之年,女人的头发虽已经全白,但看起来还算正常。男人却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虽然穿着厚实的裘皮,却仍能看到他上下起伏的胸口。
男人看到已经bào露,终于把憋了许久的一声咳嗽从嗓子眼喷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大口黑红色的血,落在水中,化成一朵诡异的花。
“痨病,”祁三郎口中咕哝一声,“这就是你儿子把褚玉捉来的原因吗?”
“孩子在哪儿?”刘长秧居高临下看那老头儿,目光凛凛。
两个人虽抖得厉害,却谁都没有答他,嘴角抿出坚定的纹路,显然是在宣誓自己死都不会说的决心。宋迷迭着急了,跳到小船上,虎口卡住老头儿的脖子,“不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老头儿笑着咳嗽,声音低若蚊蝇,“姑娘,我快死的人了,还怕被你割舌头吗?”
刘长秧修长的手指在船舷轻轻敲击,“咚......咚......咚......”三下过后,他朝下略略俯低身子,眼底清波微漾,溢满湖光,“阿青,把人带上来。”
宋迷迭看了一眼紧闭的暗室门,又看了一眼把守在门外的尉迟青,冲他问道,“殿下把自己和那老头儿关起来做什么?”
尉迟青做出一个“您走好”的手势,“宋大人放心,那老头儿快死的人了,殿下不会有危险。”
宋迷迭“哦”了一声,又看了紧闭的屋门一眼,方才拖着着步子离开了,到了旋梯,她却快速爬上去,来到甲板上后,趁无人注意,像只耗子似的一溜烟儿钻进船舱,四下打量,确定好方位后,这才走过去,轻手轻脚趴了下来。
这里是暗室的正上方,现在,她和下面那两个人只隔着一块甲板,一块不算太厚还裂了一条缝隙的甲板。
透过这条缝,她看到了刘长秧乌黑的头顶,和老头儿早衰的白发对比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