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离开后的第二天，关旗云就向警队调查了何水的消息，才知道何水早在一年前的某次行动中壮烈了。关旗云意兴阑珊的回到酒店，一躺就是一天。其间他一直在苦苦思索“何水”离开时对他说过的话。自己如果要找到规律，就必须要破解吴净受伤的案子。难道这个案子并不是“何水”们做下的？否则他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再次细细回想案发当时的所有情况。

根据“何水”的话，显然格律的确在他们手里。那么，“何水”当时确实用了某种手段将格律带走或者引走。那么，所有的重点就在于，在枪响后的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关旗云从床上爬起来，瞄了眼手机屏幕，晚上十一点了。关旗云垂眼思虑片刻，立刻起身披上外套匆匆出了房间，下到酒店大门拦了辆车直奔清水园。

清水园附近的警栏早撤了，园子附近伫立着几盏孤寂的路灯，为漆黑的夜色点缀了几束橙光。路边绿化带上影影绰绰，灯光隐约勾勒出树的身影，树叶在寒风中轻轻的哀唱。关旗云紧了紧大衣外套的领子，缩着脖子慢慢踏上清水园的台阶。锁头是从内反锁的，关旗云从兜里掏出老白给过他的钥匙，双手穿过铁门的缝隙，一手抓住锁头，一手将钥匙插入。“咔”的一声，锁头打开，关旗云取下锁头，推开大门。不知怎的，这门发出“吱儿”的一声，关旗云登时毛骨悚然。耳边隐隐听到几声犬吠，忙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打开手电。

一进到清水园的大门，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仅有手中的手机发出散漫的白光供他照明。沿着大路往里走，一排排的树影在眼前交错，使得关旗云忽然生出一种恍惚感。自己似乎回到了追查格律下落的那片森林，似乎每一个影子里都藏着一个人，正随着树影疯狂的扭动。他沿着大路狂奔起来，头皮发麻，脚步声和树叶声重叠到一起，“踢踏、踢踏、踏踏……”仿佛一个人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亦或是，真有一个人跟在自己身后？关旗云猛停住脚，回头一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关旗云胸口上下起伏，嘴里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往前走着。

不多时，他望见了阁楼的轮廓，勉强松了口气，兀的一声响，“咵嚓”，像是盘子摔碎的声音。关旗云一个心又提了起来，嘴里直咽唾沫。按理说凭他的经历身份不该这么害怕，可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些事，他不得不害怕。这些人不是鬼，却比鬼更厉害。这些人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取自己性命，但他们却要猫捉老鼠般故意戏耍自己。正如死并不可怕，可怕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关旗云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关旗云猫下腰，踮起脚缓慢的朝阁楼移动。他已经关掉了手电，虽然骤然陷入黑暗令他心惊胆战，但眼睛随即适应了黑暗，看不清的依旧看不清，既然都看不清，反而令他壮起胆子。关旗云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上次在阁楼用膳的画面记忆犹新，关旗云凭着技艺摸进了阁楼一楼大厅，位于大厅中央神龛前点着三支明灭不定的红蜡烛，烛泪滴了半截，显然烧的很久了。关旗云绕过神龛，伏到楼梯上，偷摸上了二楼。

碎盘子的声音就是从二楼传出来的。

关旗云左右瞄了一眼，并不顺路到听到声音的地方，而是绕了一圈。他沿着外沿的栏杆摸索着前行，猛然间睹见楼下不远处青石广场中央竟然站着一条人影！这影子给树影遮住，不甚显眼，待到树影晃动，这人影就忽的显现，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关旗云一下捂住嘴，避免发出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声音。然而身后左肩骤然给人一搭，关旗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跟着一脚踹出。对方“哎哟”一声滚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青石广场传来一个老人的喊声：“孙子，怎么啦？”

关旗云惊疑不定，试探的喊了声，“小白？”

“关队长？”小白带着哭腔，“您怎么踢我呀。”

关旗云抚住胸口狠舒了一口气，心跳如雷，“你吓我干嘛啊！你就不能先出个声吗？”

青石广场里又喊：“孙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