燿鸦国玉带河源于龔山山脉，无数涓涓细流，淙淙流淌，欢快跳跃，终于汇聚成一匹烈性的野马，在峡谷里，腾空飞蹿，訇然作响。

出了百十里山谷，河水像一束丝绒似的在阳光下灿然闪烁，一泄千里，在两岸赤杨和柳树之间，飞星溅沫，逶迤穿过盆地、平原和丘陵，滋润着萋萋芳草，养育着两岸无数勤劳善良的人们。

在玉带河入海口，有一个叫筌笼的渔村，跟以往飘荡在渔村上空淡淡的腥味不同，这一个多月来，炒面的香气终日弥漫在村子里，虽然已经深秋季节，筌笼村地处南方，还像春天般温暖，成群的孩子嘴里塞满了炒面，在村子里乱跑。

小鹰垒出了告示，不大的筌笼村按人头计算，每月至少要上缴三万斤炒面，这种由玉米、豆子等炒熟磨成的面，不但抗饿，而且久放不变质，便于携带，食用方便，用热的汤水一冲或搅拌就可以食用，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军粮。

燿鸦军八百万部队对炒面的需求实在惊人，以一个士兵每天最低消耗三斤计算，一个月的需求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燿鸦各级官吏得到金隼王的旨意，一个月完不成任务的镇垒最高行政长官，一律革职查办；二个月完不成的，全家充奴。上面催得紧，处罚严厉，苦得却是老百姓。

筌笼村里长是个因残退役的老兵油子，姓赵名有山。打瞎子，骂哑巴，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什么事缺德干什么事。村子里青壮年全都应征入伍了，他在村子里更加肆无忌惮。

昨天，筌笼村的炒面已经一斤不少地送到了小鹰垒，赵有山高兴，特意买了两条牛鞭，回家让老婆田秀英炖了，就着喝到肚子里像刀割般的土烧，一顿把牛鞭吃了个精光。

昨天晚上，大补牛鞭的威力大发作，赵有山也不管老婆不同意，硬是爬了三回山。今天临近正午才起床，见老婆正在炒面，邪气再次发作，把老婆压在了灶台边的一捆干草上。

“你个老骨头，你把我当什么了。”田秀英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使劲拉住裤腰带就是不从。

今年已经六十岁的赵有山，火气腾地像年轻人一样烧了起来，一只胳膊高高举起……

“你打，你打。”田秀英不仅没往后退，反而冲了上来，见赵有山的手迟迟不敢再落下来，挺着一双巨大的布袋奶，一头撞过去。

“你不敢，你不敢打你就不是男人。”气焰很是嚣张。

赵有山一个巴掌扇在田秀英的头上，这下像捅了马蜂窝，田秀英像疯了一样，张开十指，挠向赵有山的脸。赵有山虽然早有准备，无奈只剩一条腿，在他跳到门外之前，还是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挠印，火辣辣地疼。

“你个老骨头，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你有种你别回来。”田秀英瞬间关上了门，并闩上了门。

田秀英是有山的第二个老婆，才四十四岁，年轻时，在金隼垒做过多年的皮肉生意，裤腰带自从她十四岁成年后，就没一天系紧过。因为没有了生育能力，嫁了四嫁，都被休了回来。三年前，在当镇长的干爹撮合下，给赵有山做了续弦。因为年龄上有优势，长得也还可以，又很懂男人的心理和生理，嫁过来一个月，就当家作主了。赵有山的两个亲生儿子，从军后轻易都不敢回家看望赵有山。

赵有山往口袋里想掏玉米壳，一摸空空如也，他真后悔刚才没有把烟叶子带出来。

筌笼村人见人怕的赵有山里长一下无家可归了。

赵有山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家家户户都忙着炒面，因此他的烟瘾还被一直吊着，特别地难受。战前，本来在村子里这么一圈下来，想过个烟瘾还是很容易的。

一过日入时分，天就黑下来。赵有山在堂弟赵老四家门口停了下来。

赵老四媳妇美菊是一个美人坯子，刚嫁赵老四那几年，退役回来的赵有山就去勾引过几次，没有得手。赵有四死后，还没过头七，终于被他强迫照顾到床上去了。赵有山做了筌笼村里长后，他想娶美菊过门，美菊坚决没答应，但也没办法摆脱赵有山的纠缠，在没娶田秀英回来的那些年，赵有山几乎每个晚上都要一瘸一拐过来折腾一翻。

说赵有山是个混蛋一点没错，每次身下压着美菊，一只手还放在美菊还未成年的女儿身上乱抠的，终于有一次，小姑娘一下痛醒，哭了起来，美菊这才知道，这个老畜生连小孩都不放过，再也不肯让赵有山上她家的床了。

赵有山有的是办法对付孤儿寡母，上交二百斤炒面，本来官府有一两银子的补贴，昨天全村就美菊一家没领到。她到赵有山家向他追讨过二次，赵有山理都不理。

“里长，镇长找你，在你家等你呢！”赵有山正想进美菊家院门，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来喊他。

赵有山回家时，田秀英正陪着同样姓田的镇长酒足饭饱后在闲聊。看媳妇头发凌乱，上衣还松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赵有山知道这个骚货一定是刚刚陪她干爹云里雾里了一回。

“死哪去了，找你回家吃饭也不见人影。”田秀英把扣子扣好。

“少废话，替我卷玉米壳去。”赵有山没好气地自顾自倒了一杯土烧灌了下去。

“你想得美，我要上水磨坊磨面去了，马上就要轮到了，没工夫伺候你。”田秀英扭动腰肢出了门。

“有山，小鹰垒的又下了告示，这次分摊到你们筌笼村四万斤炒面，限期半个月上缴。”田镇长打了个饱嗝，满嘴酒气说道。

“我们村是渔村，靠打鱼为生，哪来这么多炒面。”

“这样吧，这次你们村就上交一部分鱼干抵炒面吧！”

赵有山只顾喝酒，理都不理田镇长……

“里长在家吗？”

“谁找我？”

一见白白净净的美菊找上门来，同样是色中饿鬼的田镇长色心大炙，眯着的泡泡金鱼眼，就再也没离开过美菊的身体，几次朝赵有山挤眉溜眼的。

“里长，我家的……”

赵有山和田镇长是一丘之貉，他很懂田镇长的癖好，他曾经和田镇长大谈特谈他和赵老四漂亮媳妇之间的风流韵事。

“美菊，这是田镇长，你的事跟镇长说吧，你家的补贴真的没下来，为什么会漏下，镇长最清楚了，发多发少，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赵有山朝田镇长眨了眨眼，说道：“我家的牛我还没牵回栏里呢。”

赵有山出门后，把门轻轻地锁上了。他关好院门，轻手轻脚回来，一双眼睛贴在了门缝。

“你是赵老四家的。”田乡长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