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云没想到贵为亲王的崖珠住在和他们一样的营房里。

“袋狮号船长红宝云叩见崖亲王，崖亲王金安！”

红宝云一进屋子，没等看清屋内亲王在不在，赶紧伏在地上。半响，红宝云见没人答理他，他大胆抬了下头，见胖墩墩的亲王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灯光照在他一侧的脸上，巨大的身影整整遮挡住了半间屋子。这亲王有点像村子里的季裁缝，一团和气。深夜被无端带到一个亲王的房间，红宝云内心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看到亲王的脸上隐隐有些笑意，他顺势坐在了自己的腿肚子上。

“有没有读过书啊？”

全身都放松下来的红宝云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问话吓了一跳，赶紧重新俯下身体，“回禀崖亲王，读过五年。”

“说说这次海战……”崖珠抬头看了一眼红宝云，放下了手中的笔，“坐下回话吧！”

“多谢崖亲王赐座！”红宝云利索地从地下爬了起来，在一排凳子挑了一条中间的坐下。

“我听苗副统说，你在这次海战中，表现得很机灵，两个转向就避开了燿鸦国三轮火炮。”崖珠学着掌舵的样子，左右比划了一下。

“燿鸦水军的炮手还不熟练，也太慌张，如果他们在前甲板再加几门火炮的话，如果等我们的战舰再靠近一点再开炮的话，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红宝云作为一个这次海战亲历者，又是个平时特爱思考的年轻人，现在见有人愿意洗耳恭听自己对海战的一些看法，自然是滔滔不绝，言无不尽，包括在宿舍里说过的那些话也都说了一遍。

“如果燿鸦水军今后装备了更多火炮，而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一新式武器，你有办法对付吗？”崖珠看着两眼炯炯发亮的红宝云，存心给红宝云出了个难题。

“百分百的把握还没有，但我们只要放弃像袋狮号这样的大舰，改用蚱蜢舟这样的小艇，采用狼群战术，十来条打他们一条，也不见得就会一败涂地。”红宝云自信地回答。

“小艇就算能靠近大船，一通箭弩下来，没等你登船就全被射死了。”崖珠不依不饶说道。

“我们不需要登船，船最怕什么？怕火，我们就要火攻，把装了松脂油的瓦罐子甩到他们的船上去，再发射火箭引燃……”红宝云说到兴奋处，站起来到崖珠的书桌边，拿起几本厚厚的书，在桌子上摆开了战场。

红宝云一说到火攻，无时不刻正在琢磨黑火药的崖珠心里一震，这年轻人算了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启发，现阶段的黑火药虽然还不能爆炸，但用硫磺粉和硝灰引燃一条船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比红宝云说的松脂油要厉害多了。

“崖亲王，如果我们火炮短时间还没有研制出来，我建议建立一支‘水鬼’分队，以备不时之需。海边捞海参的人，哪个都能在水里憋半柱香的工夫，燿鸦水军胆敢侵犯我们的沿海，等他们夜晚停靠码头的时候，我愿意带着水鬼分队潜入他们的船队当中凿成它们，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辞。”这个想法是红宝云刚参加挈嗤水军时就已经思考过的方法。为了替家人报仇，红宝云这三年来谋划了不下十几种打沉燿鸦船的方法。

崖珠突然笑了，“你的想法很好，你也很勇敢。”

“崖亲王您同意了！”红宝云兴奋地喊道。

崖珠点了点头说道：“同意了，但不是让你去当水鬼队长。我提拔你为即将服役的‘珠亲王号’上的船长。”

“珠亲王！我已经是袋狮号上的船长了。”红宝云一头雾水，崖珠亲王也太健忘了。

“这船长是你说的那种船长，怎么？你不愿意吗？”

红宝云愣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但又有些不相信，“珠亲王是说，‘珠亲王号’上没有舰长吗？一切都由船长说了算？”

“是的，从今天开始往后我们挈嗤水军的每一条战舰上，都没有舰长这一职位了，一切都由船长说了算。”崖珠拿起刚才写好的那张纸，递给红宝云。

红宝云接手一看，是一张任命状，红宝云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这下好了，替家人报仇再不是单枪匹马了。

“你先退下吧，明天到天鹅湖接收你的新战舰去吧，好好训练你的船员。我再给你一个特权，在以我名字命名的这艘战舰上，你的任何新战法都可以在你的战舰付诸实践，不必再向我请示。新战法如果确实不错的话，就在全舰队推广，我还大大有赏。”

“珠亲王请您放心，我红宝云人在舰在，绝不会给珠亲王号抹黑。”红宝云擦干感激的泪水，恭敬地向崖珠亲王行礼后，退着出了营房。

第二天一大早，两眼通红爊了一夜的敏章统领，把一份详细的作战方案“铁锤计划”呈送到了崖珠亲王的面前。作为水军统领敏章的作战计划本来无需呈送崖珠过目，直接加急送给袋狮王就是。但作为一份尊重，敏章还是让崖珠提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