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萦绕的大地,一下被重重的马蹄声惊醒了,林子里宿夜的鸟群很不情愿地飞到空中,呱噪着另觅良枝。
接着是袋狮王的舆台在一万骑兵禁卫的护卫下,也出来了,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上万枝松明子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驻扎在中大门附近的几万挈嗤国民众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兴高采烈跟在袋狮王的中军大旗后面,浩浩荡荡。
最威风是崖果,他坐骑的缰绳由那只五米高的山精牵着走在队伍的中间,一身小铠甲是新做的,胸口的护心镜能照出人影来。
太阳一出雾气全消,树林叠翠流金,天空蓝得透彻,就是一块空灵的蓝水晶,几缕薄薄的浮云就像一块轻纱被风吹到了空中,一群南飞的人字大雁显然被下面的人欢马嘶吓着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入天际。
猛犸象拉着金隼王的舆台出现在凤鸣谷的谷口……
金隼王和袋狮王登上高高的擂台,并列跪着,照例要祭天告地一番。
拉格雷戴着神秘兮兮的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那一份期盼获胜的心情岂是一张面具就能遮挡住的?他匍匐着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努力克制着,不让离他不远的崖科力看出自己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
崖科力今天早上刚嗑了几颗爱妃米娜带来的丹药,此刻正面色潮红虔诚地向天地诸神祷告,被崖科力囔囔自语点卯一样点到的诸位神灵,刚才拉格雷已经挨个在心里默默了一遍。
宇宙之神注定是忙碌的一天,看来今天只能靠金隼、袋狮两个大家族的老祖宗们的造化了。
等到擂台下几十万双眼睛都感到疲劳的时候,拉格雷和崖科力才抬起头来,冷冰冰地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袋狮王内心突然一股很强的冲动,擂台上就只有两人,他真想抢前一步,把整整低了自己两个头高度的拉格雷一把抱住,往膝盖上一磕,把这个荼毒挈嗤国几十年的罪魁祸首“咔嚓”一声折成两截,倔巴倔巴吃了,虽然雷台下即刻会血流成河,自己也会从此失信于天下,但此人的肉身不直接毁灭,终是挈嗤国的大患。
拉格雷临风一掀披风,一股奇异的香气味道不错,但这是从一个男人的身上发出来的,崖科力一阵恶心。
高台上的风把拉格雷的金色披风吹得“婆婆”响,拉格雷果然是骨骼清奇非俗流,蜂腰鸾胸,鹤膝猿臂。他似乎从崖科力喷火一样的双眼里看出了什么,“咯咯”一笑说道:“袋狮王,昨夜还有雅兴春风一度啊?年纪大了,丹药吃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就在崖科力一愣之间,拉格雷一路小跑从十来丈高的擂台上纵身跃下,正目不转睛看着擂台上这块硕大的陆地上最有权威两个男人的万千民众齐声发出“噢……”的一声,都被金隼王匪夷所思的一跳吓了一跳。
拉格雷并没有直线往地上跌落,他双臂撑开巨大的披风,就像一只翱翔的金隼御风而起,滑出三十多米后,徐徐落在舆台上,一个转身,潇洒地稳稳坐在宽大的塌上。燿鸦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好声,所有能吹响的乐器几乎在同时奏响。
崖科力没想到正式比赛还没有开始,金隼王就给自己来这一手。崖科力六岁被父王送到冷山武圣殿学习武功,十八岁就闯过了“九殿”通关,对于各色武功他还是颇为了解的,就凭金隼王露得这一手“草上飞”,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到出手,要不然死的可能是自己。过了古稀之年,自己的武功已经没有年轻鼎盛时的三成了。
崖科力岂是轻易服输之人,他缓缓从擂台的一百零八步台阶上一步步下来,脚踏之处“嘎嘣”直响,长长的大青条石纷纷断裂,小碎石头子崩裂开来,砸在擂台下护卫们的头盔上“当当”响,袋狮王拼着老命完成了这一百零八步“千斤坠”,挈嗤国的军民由内而外渐次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
袋狮王坐回到舆台上,胸内的气血翻涌,喉头阵阵发甜,他一声咳嗽,边上的一个女奴端来盥洗盆,袋狮王哇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见此情景的所有人顿时一阵慌乱。
“都不许动……”袋狮王接过奴仆的面巾,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