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绉绉的话从云海长老口中出来的时候的确有些不大对劲,连李绮罗都受不了道:“你这不是糊弄人么,难不成你还是外面集市天桥下面的神棍,尽说些不能听的。”
云海长老不恼,只是看着平乐先生:“你可懂?”
“自然是懂的。”平乐先生挺起了胸脯,摆出一副天桥下算命老人的态势:“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它开在三途河之边,每当有灵体经过的时候它便是会散发出阵阵幽香吸引灵体入梦。”
“然后呢?”李绮罗眼眉已经蹙在一起了,隐约能觉得彼岸花不是什么好东西,诚然彼岸花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叶不相望,终落空。”云海长老悠哉哉道,“这彼岸花乃怨念而成,因触犯天条,生生世世花叶都无法相见,是以它只能将自己的怨念释放在灵体身上。”
墨阳全然不懂云海长老和平业先生说的是什么:“两位先生言下之意是什么?”
平乐先生嫌弃地瞪了一眼墨阳:“笨!也就是说,现在七爷饮下了阙丘井的水,便是要被引入彼岸花之中。这阙丘井连通冥界三途河,不然你以为天下当真有白吃的午餐吗?看不看的到她心中所念,心中所想还是其次,能不能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平乐先生自己也没有三分把握,都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墉啸城她都能一肩扛起,这区区彼岸梦境她怎会醒不过来?”云海长老不知哪儿来的自信,迈着轻松的步子进了屋子。
真是奇了怪了,墉啸城的人都没他那么好的心态,他仿佛有百分百的把握萧青绾能醒的过来一样。只是还有更奇怪的,平业先生一改方才的坚定态度,不由分说地跟着云海长老走进屋子,二话不说地质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疑问,不是设问,而是质问。
云海长老摆摆手:“我不喜欢勉强人。”
“你存心闹事是吧?”平业先生一个激动,袖袍都开始无风自鼓起来,耳边白发摇曳不定,更是为他添上一股沧桑。
“嘿!各位看官!”云海长老一拍桌子,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反抗的时候没成想他却像一个怨妇那般:“你们瞅瞅,这是要合作的态度么?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我,我,我……我这般容易吗?”
连一向不甚正经的墨阳都悄悄了抹了一把汗,这绝对是在用生命表演呀。
李绮罗清咳了两声:“在慢吞吞的,只怕那蛊可要繁衍了。”
她的话才明智了几分,绕来绕去,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是联手将郝洋脑袋里面的蛊给逼出来,否则只怕蛊再繁衍下去,郝洋最直接的下一步就会变作痴呆,进而死去。
说不怕,其实是骗人的。
只是郝洋知道他还有得救,可惜萧青绾却……
大雾朦胧,不见山不见树,唯有哗啦啦的水流之声。睁开眼,白茫茫一片,这,是哪儿?
挣扎着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一叶扁舟之上,周围空荡荡的,甚至连两岸都不见。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她满脑子的疑问。
“你,要去哪儿?”
猛地抬头,原本的白雾终是散开了一点,原来前面还有个人。
萧青绾悄悄地送了口气,但又随着那人的重复而提起了心——“你,要去哪儿?”
她要去哪儿?
那人只是好端端地坐在船头,并没有划桨,这舟却是不自觉地往前滑去,她蹙起眉询问:“这又是哪儿?”
“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哪儿?”
“赤鸾,我要知道赤鸾现在身在何处。”她紧握着拳头,指甲被嵌入肉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以及疼痛。但这些都不足以弥补心中的遗憾,阙丘井只能完成一个愿望,只能寻到一个人。
浮晨,既然平乐先生说你我有缘,一年之后再见又何妨。
平乐先生虽然平素不靠谱,但在关键时候他的占卜还是比较准的,那桃花劫她暂时不想去想,但这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少不注意便是生生一疼。她很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涉足于她和浮晨之间?
“你可以后悔。”
“我不后悔。”萧青绾无比的坚定。
算算时间,如果凤凰蛋和她十月怀胎时间差不多的话,现在也应该有五个多月了,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只怕解释孩子破壳而出就当真无力挽回了。
那人俨如船夫一半,他挺直了腰板儿,小舟便似乘风破浪,速度飞快。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舟的速度渐渐缓和下来,他沉声道:“你可以靠岸了。”
“什么意思?”
“你可以靠岸了。”
问了也是白问,这船夫仿佛也就只会说那么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