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萧青绾扶上车之后,那宫娥原本打算抽身离去,岂料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仿若阎罗:“你也上车。”
赫连兆一袭轻甲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萧青绾不免蹙起眉头。
她又怎么会想不到,萧青络此人心思缜密又岂会冒险留下一个曾经为她送饭说话的宫娥?
“右都尉?”小宫娥现在不知道为何,懵懂地站在马车前:“我还有活儿没昨晚叻!”
“大公主说了,你陪这姑娘出宫。”赫连兆阴沉的声音让小宫娥心惊胆战,但她却又不想同这瞎了眼的萧青绾一起走。
两难的神情在脸上表露无遗,萧青绾冷声道:“让你上车你还不上车?”
那宫娥却往后一退,萧青绾正要呵斥,耳边却传来宫娥的一声惨叫。
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既然不出宫,那便在宫中了结。
至始至终她没有见到那宫娥的容貌,更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这些日子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可换来的却是一条无辜的性命枉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萧青络,你要染上多少人的血才肯罢手?
萧青绾正要放下车帘,赫连兆却大步走来,动作极快地捏住她的下颌骨,一粒带着苦涩味道的药丸被他硬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一粒哑药,暂时让她说不出话来,以免在和萧覆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一出声,整个计划全都泡汤。
马车缓缓前行,所有人都没有多言,沉默而肃杀的氛围让在马车里面的萧青绾面色越发凝重。
巳时的皇宫只有一个玄武门开着,又因为今日使者入城,所以整个皇城都在戒严之中。要想从其他宫门出去那是登天的难事,萧青绾是个赌徒,萧青络更是一个赌徒,为了让萧覆一生都沉浸在悲凉和后悔愧疚之中,她竟然孤注一掷想要两兄妹擦身而过,太过大胆!
寒鸦时不时地飞过,都无法撩动任何一个人的心弦。
萧青绾安静地闭着眼睛,她不用看都知道坐在马车前面的人是赫连兆,此刻敌不动我不动。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维文道之上。这条路是朝着玄武门的必经之路,而此刻这里早就聚集了仪仗队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敢在这条路上驾车而行的人。当然这条路被称作御路,除了正德皇帝和皇帝特许的人员能在这条路上驾车骑马之外,其余人等若然敢为,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赫连兆扬起脑袋,目光如炬,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正从玄武门进来的大队人马。
领头的人穿着玄色的袍子,衣袖处绣着金龙,显赫身份呼之欲出,除了襄王萧覆还有什么人敢穿这皇长子的朝服?虽然萧覆排行老二,但母家势力强悍,又是嫡出血脉,乃是朝野公认的皇位储君,这也是为何萧青络要处处针对他的原因。
萧覆此人也是一双瑞凤眼,不过较之萧青绾来说要狭长不少,看起来英气逼人又不失战将之风。他的身后跟随的是御林军左都尉聂卿,后面自然是秦贺等人。
聂卿率先看到了这边驾车而来的赫连兆,正要迎上去,萧覆却冷声道:“有什么事,待这些外人离去之后再算。”
正如萧青络所料,萧覆决计不会在外来使者面前暴露昕莽国兄弟姊妹之间的尔虞我诈。
聂卿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一眼赫连兆,赫连兆不由得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两方人马在维文道的正中央相遇,光明正大地打了个照面。
此刻,肃杀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皇城都包裹其中。
九长五短,天子之声,寓意着天子降临。
赫连兆赶紧勒住马车,跳下车来,脸上尽显严肃。
“吾皇万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如海浪那般,响彻云霄。
而此刻,太液宫的九十九节台阶之上,明黄色皇袍的中年男人,花白了双鬓,临风而立。身后是一众王孙公卿,等候着那从赤炎国千里迢迢而来的使者。
秦贺等人作为赤炎国皇权的代表,自然是不会对正德皇帝下跪,只是简单地朝着正德皇帝拱手道:“赤炎国邪皇钦派使者秦贺前来庆贺昕莽国国君嫁女。”
他们一行五人,其中一个白袍男人站在秦贺的身后,非比寻常。
赫连兆顺眼看过去,只觉那人身上竟不自觉地传来强悍的压迫感,连他这个曲灵者都觉得心神恍惚,当即不敢久留,朝着站在正德皇帝身边的萧青络递了个眼神。
萧青络嫣然一笑:“父皇,咱们还是请使者入正殿,何必在这维文道吹风。”顿了顿,又厉声朝向赫连兆:“烦请右都尉速速退下。”
而在马车里面原本安静的萧青绾不知为何心跳急剧加速,顿时灵力倾泻而出。
赫连兆大惊:“难道她要在这个时候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