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者,背负血债韬光养晦,至情至孝,为了江山,他可以不折手段。但她,却不似他那般冷血,见不到杀戮在她手中展开,而现下,却在潜移默化之中朝着他走过的路而前进,争权夺势从来就不会怜悯心慈手软的人。
浮晨,我也要像你那般双手染血夺得江山吗?
萧青绾靠在木质的舱壁上,漠然叹息。
时值她正闭目冥想的时候,耳朵却也没有闲着。脚步声十分轻,努力地克制着往外倾泻的灵力,但凭借强悍的感知力,萧青绾还是能准确地听出来人的方位。
猛地一睁眼,手呈鹰爪,已然扣住了那只意图不轨的手,胳膊打直,另一只手却绕到了对方的腹部,哗啦一声,那个精心打扮的贵公子被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嘴里甚至来不及哀嚎就听的萧青绾冷声道:“鸡鸣狗盗之徒!”
呜咽着努力爬起来,把眼泪吞回肚子里,范家这位年轻的三老爷很无辜地张了张嘴:“人家是看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想逗你开心。”
“哦?”尾音上调,充满了斜坡,眉眼不自觉地外泄出一丝诡异,吓得范庆鹤浑身发抖。
在奴隶市场他见识过萧青绾揍人的狠样,而自己也亲自领教过了,所以对于萧青绾再对他下狠手这事还是心有余悸的。
“咳咳!”张扬戴好了帽子从船头走过来的时候,风霜都被摒弃在外,仿佛这个人没有那么冷了,只是萧青绾知道,他的冷与生俱来,侵入骨髓。
“我说萧青绾,你这样蛮横寻不到良人。”
“我……”
“我们七爷早有婚配。”李慕白忍着后背的痛楚,按着肩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张扬冷笑着:“你这样野蛮的姑娘,还有人要?说来听听,他是何方神圣。”
“他……”
“李慕白!”萧青绾冷声呵斥着,冷眸之中透着无比的阴沉。
李慕白自觉地垂下头来,然后很不争气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萧青绾眼眸轻轻地扫过张扬和范庆鹤,摇摇头:“李慕白,你跟我进来。”话音落下,便是钻进了房间。
在张扬看好戏和范庆鹤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下,李慕白按着自己强劲的心脏,不多说一句就跟在萧青绾身后,然后很自觉地将房门给关上。
“你为何要跟在我身边?”萧青绾端然坐下,目光冷清地看着李慕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脸色阴沉的很。
让他去灵剑山庄他不肯,偏偏要在建林城当一个守城卒,原本还以为他有一颗中军报国的心,只是现在她好似开窍一样,不得不怀疑起来。
轻轻地闭上眼睛,却不想去思考那个见不得光的答案。
李慕白还没有完全恢复,脸上还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站在距离萧青绾只有五六步远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浮晨的细作罢。”萧青绾猛地叹息,“是他让你跟着我的吧,我早该想的。忠心如你,怎会在一个小小的变故之后站在同赤炎国的对立面,李慕白,我到底是小看了你。”
谁又会想到那个在船上对着一朝帝君冷言相向的军人却又是细作?
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她从未看透过?
“七爷!”待萧青绾将心中疑虑用肯定的话说完之后,李慕白才开口,而他一开口却是满满的愤怒:“七爷!我竟从未想过你这般疑心我!身为赤炎国的军人,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跟随你不过是千里马跟着伯乐。我坚定想法跟在你身后,不管对立面是赤炎国还是昕莽国,甚至是九州大陆里面任何一个强国,我都无所畏惧!”
“只是七爷,我想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和陛下当真是敌对的吗?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被你安插在安乐侯府的时候,每夜都能看到那个挑灯夜读的陛下,他努力着想要登上巅峰,只是他的巅峰之中有你。我想你并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陛下大病一场。一个年轻的皇者,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访,只是将自己关在安乐侯府,恰时我在。我看到的却是那个孤寂的身影站在你的房间门前发呆,没有任何的举动,仿佛害怕举手投足之间就会破坏这里的安宁一般。”
“他的小心翼翼,让我这个小卒都看不下去了。七爷,你睁开眼睛,行行好,还我赤炎国一个英明的君主吧。”
万万没有想到,李慕白这样木讷的人竟然会有这番长篇大论,字字珠玑,但他所言当真是萧青绾并不清楚的事。她从不知道那个坚强的男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只是他的身体不好倒是真的,否则不会有那么一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