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一般,萧青绾呼啦地站起身来:“我心有所属!”
她爱的坦荡,既然相互认定,怎么可能会答应泯夜这把请求。
泯夜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端起茶杯,茶水透过白瓷杯而散发出来的温度,足以让他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你是想利用婚礼金蝉脱壳?”聪明如萧青绾,又岂会看不懂泯夜的意思。
泯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下,仰起头来,他的皮肤惨白,想来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薄薄的皮肤底下青色的筋络十分清晰,纤细的不像样子,让人莫名心疼。
他高高在上,当朝太子,从那一年的兵变开始,他面对的只有昔日兄弟反目,一步步地后退,却无法阻止父亲的野心,更无法阻挡血脉相残的最后结局。
什么都看的透彻,只是无力回天。
这种挫败感让他的身子显得越发单薄。
“我,想想。”萧青绾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退了一步。
泯夜原本阴沉的双眸陡然放光,却让萧青绾心中更是沉闷。
泯夜离开书院的时候已经暮色苍茫,周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萧青绾呆呆地坐在蒲团之上,凝视着徒留灰烬的檀香。
人生不过白驹过隙,匆匆数十载。
毛毛爬出来的时候萧青绾已经将烈鼎取出来,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在她指尖跳动着,仿佛生命的延续。
她闭着眼睛,心中闷的发慌。
“你可知,也许泯夜会成为你和浮晨之间的嫌隙。”毛毛直言不讳,它在存袋之中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它不愿意干扰萧青绾做出决定。
沉默,一味的沉默。
萧青绾中指拇指扣起一弹,火焰飞速地朝着烈鼎奔去,霎那之间整座屋子都被笼罩在炙热之中。
她不愿意再想,只是一心一意地专注着烈鼎之中的东西。
特殊材质的钢铁在烈鼎之中渐渐从一块块的废物般的原材料,一步步地变作她想要的模样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月透白,飘渺的光泽落下来,为大地披上一层恍若隔世的外衣。
花繁华,依树梢,恰若佳人独自阳关折柳。
尖锐的箭头缓缓地从烈鼎之中出来,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箭头稳稳地落在案几上面,较之第一个箭头来说,最起码要凌厉了许多。
幽蓝色的火焰照耀在萧青绾的侧颜之上,让她看起来诡异了不少。
还差一点点了,就一点点了……
忽然,萧青绾却猛地手呈爪形,灵火顷刻被吸住,不过眨眼睛,原本熊熊燃烧的白石火尽数化作一簇小火苗,飞快地脱离了烈鼎,辗转来到萧青绾指尖。
默默地垂下头,看着这些箭头,寒光凌厉,杀机尽显,不知为何,她却有些想放慢脚步。
“犹豫了吧。”毛毛一只龟爪子覆在寒光利利的箭头之上,一针见血:“你给泯夜一个金蝉脱壳的机会,便是给了自己和浮晨一个产生嫌隙的隐患。泯夜对你有恩,你又不能坐视不理,青绾,你是个好姑娘,只是你肯定自己适合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之中坚定不移吗?”
“乱,不过是世间之乱,若然心乱了,就如没有根的浮萍,迟早会死在荒漠之中。届时,所有的一切都才是过眼云烟。”毛毛说的十分有感慨,就差老泪纵横了。
抬起眼眸的时候,毛毛却看到少女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种坚定,它知道,不必多言,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主子!主子!”老吴第一次那般失态地在府中狂奔着,手中拽着如血一般猩红的请帖。
帖子上沉重的金漆字迹苍劲有力,只是写了一个“喜”字。
坐在大厅之中悠哉哉饮茶的青袍男子将茶杯搁下,又撑开折扇:“看来自从那丫头来了后,你们府上素来沉稳的老吴也变得不淡定了。”
浮晨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不经意地浮现一丝浅笑,算起来也有两三日不见那丫头的踪影了。对于她,他并不会去跟踪。
老吴扶着门栏喘着气,唤了声“主子,骆少爷”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都城之中,有喜事?”骆迎天眼力劲尖,一眼就看到那猩红的请帖,嘴角泛起冷意:“这样的动乱之中,却还有心思办喜事。”
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目,浮晨端起小巧的玉瓷杯:“哪家姑娘出嫁?”
老吴颤巍巍地打开那张猩红的请帖,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是林相国府上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