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手,这一点萧青绾心知肚明。
浮晨拍拍萧青绾的后脑勺,悄声道:“睡吧。”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只是太过安稳之后会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冤屈。
待萧青绾睁开眼眸的时候,浮晨早就衣冠端正地坐在屏风之后的书桌前奋笔疾书,下意识地想蹑手蹑脚离开这该死的房间,昨夜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哪根筋搭错线了,居然主动投怀送抱,幸好浮晨谦谦君子,坐怀不乱。
“你的衣服,我差老吴放在旁边了。”
浮晨慵懒的声音骤然响起,萧青绾登时面红耳赤,胡乱地抓起旁边的衣裳赶紧穿好。
清了清嗓子,化解了自以为尴尬的局面,慢吞吞地走到浮晨前面:“那什么,昨夜的事,不许第三个人知道。”
搁下笔,浮晨从密密麻麻的文书之中抬起脑袋来,斜眉入鬓,他身上没有令人感觉紧张的张力,而是不同寻常的温柔。
“你觉得,能瞒多久?”
“哈?”
“这衣服是老吴送来,咱俩同被而眠的事,应该早就传遍了府上。”浮晨站起身来,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看来,我得尽快娶你过门了。”
萧青绾面红耳赤,丝毫没有当初女流氓的样子,反而像极了一个脸皮薄的大家闺秀。红着双颊,垂着眼眸,眸中波光流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眼光轻轻地扫过浮晨书桌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不由得蹙眉:“这是你的部署?”
“怎么,能看懂?”浮晨挑了挑眉。
萧青绾绕过书桌,来到浮晨身边,一改方才的娇柔,瞬间化作专业人士。她双手抱在胸前,沉着眉眼,看着整个炎城的布局。
炎城位于圣山脚下,那圣山整体通红,内里岩浆滚动,但这千百年来从未喷发出来,所以每到上元节,百姓都会齐齐来到涪陵观奉上最诚挚的祈祷。对面以护城河为界,高耸的城墙上有一支名为雪豹的守城军队,根本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天时地利,也难怪赤炎国皇室恶斗了这么多年,也安然无恙,全凭天险。
“从圣山绕过来,花时间不说,也很容易引起百姓恐慌。从正面突击,遇上雪豹会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萧青绾挑眉看着浮晨,“我很像听听你的计谋。”
“化整为零,从中心开始。”
“你是打算擒贼先擒王。”萧青绾故作老成地拍拍浮晨的肩,正要说些什么赞扬的话,门外却响起老吴的声音,说是沧澜王来了。
沧澜王,便是沣岚。
与浮晨不同,他是先帝与侧妃的儿子,排行老四。不过不懂韬光养晦,灵力初开便有着惊人的潜力。当朝国主为了避免他野心勃勃,特意让他去参军,却没想到竟然他居然跟有兵权的武将悄悄联系起来,阮成便是其中一个。
后来,太子泯夜率兵捉拿沣岚,那一战地动山摇、风云变色,终于是泯夜将其擒下,锁在雾灵山之中。
传言当年泯夜也是重伤不轻,且几乎油尽灯枯,但一夕之间却又神奇地好转。有人说是百姓为了这个太子,去那涪陵观祈祷,圣山之神让太子苏醒。
沣岚被泯夜软禁的那几年,灵力不断退逝,所有与他有关的将军都被安置在炎城之内,到现在根本无力反击。是以他才能安稳地继续顶着沧澜王的头衔,没事就在炎城之中作威作福。
沣岚和浮晨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忍一时之气。
萧青绾跟在浮晨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知他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才能坚持到今时今日。谁能够想象,一个五岁的孩童过早地看清人性的丑陋,对他的伤害是有多大。
正如泯夜所言,浮晨的心门早就关上了。
此刻,萧青绾庆幸,在他关上门的时候,有一个名曰萧青绾的小丫头以一罐药让浮晨尚未来得及关闭的心为她留下了一条细缝。
走进正厅的时候,沣岚正悠哉哉地饮着茶,余光扫了走进来的两人的时候,不免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萧青绾大步上前,一把拧着沣岚的衣领。
原本端着的装满热茶水的手一抖,哗啦一声,茶水被打翻,沣岚惊呼一声,萧青绾缩手很快,却还是被溅到一些,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浮晨抓着萧青绾的手:“怎么这般不小心,老吴,拿伤药来。”顺带还瞪了沣岚一眼。
沣岚表示很委屈,一碗茶水从他手上倾泻而下,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在他的身上,受伤最重的人却没有得到半点关心,反而还被狠狠一瞪,这什么世道!
“主子,药膏。”老吴颤巍巍递上药膏,又扫了一眼萧青绾的手背,惊嚷道:“哟!王爷怎地把夫人伤成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