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
史弥远跪在地上,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并没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他嘴角的笑容还在那里。这么多年,若是说史弥远在朝堂中明白了什么,那便是坐在龙椅上的赵书俊,是不会顾念任何的旧情,更是不会去考虑除却自己之外的任何事物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史弥远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是这个了!
慢慢的从皇城中走出来,看着已经是变得落红般的天色,史弥远的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轻松,孤雁从头顶飞过,史弥远抬起头,也不知道自己心理是如何想的。而当他看到门口那来来去去的身影时,瞳孔微微的放大,甚至是有些惊喜,脚步也是加快了几分的走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史弥远这样淡淡的问,而杜如月回头,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模样,才有些放心的喘了一口气,说:“你为何要这样做?”
杜如月一双眼眸盯着史弥远,今日的事情,倒是让杜如月有些不理解,在她的印象之中,史弥远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为了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目的,不择手段。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退避三舍,不要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和牵连。
“你指的是什么?”史弥远装作听不懂般的继续朝前面走着,而杜如月则是在后面跟着,见到身边并没有任何的眼线,才小声说:“你明明知道,今日我本来是想要将那证据呈上去的,你为何要突然出现,替我去做这件事情?为何要替我挡了皇帝的怒火?”
杜如月就算是再蠢笨,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并不是偶然和巧合,可史弥远听到这话,只是停住脚步,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挑起一抹有些轻佻的笑容,说:“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我也是朝廷中的官员,更是比你官阶高了两品。”
“我没有忘记。”杜如月不知道史弥远忽然说起这个,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只能是淡淡的回答。而史弥远听见这话,则是重新的迈开脚步,朝前面的巷子口走去,说:“既然我是朝廷官员,那么我去与皇上呈上什么样的奏折,都是我的本分,而不是为了帮助谁,顶替谁,我更是不会为了谁,去让皇帝责怪我!”
史弥远的解释,让杜如月拧起眉头,想要反驳,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他继续开口,说道:“同样,你应该明白,我与宰相之间的关系是势不两立的。这是一个好机会,我若是能够绊倒他,那位置便是我的,我何乐而不为?”
“至于证据我是如何拿到手的。”史弥远看着杜如月那张有些天真单纯的脸,心里微微动着,却将眼神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说:“我身为朝中重臣,并且野心勃勃,是不会错过自己死对头的一举一动,所以或许我手中握着的那些证据,要比你多很多!”
史弥远说完,抬起头,看着自己府邸的那块牌匾,停下脚步,对始终跟在自己后面的杜如月说:“你身为女子,在朝堂中,能够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就不要参合到任何我们这些人之间的斗争中,坐享其成不好么?”
“我……”杜如月被史弥远的几句话给噎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他说出的每句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按照他的解释,似乎更是能够说得通。可杜如月总是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什么道理来,只得是呆呆的站着。
看到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那一张微微打开的红唇,史弥远心里一动,还是让自己冷静的说:“杜大人如今站在我府邸门口,难道是想要进来坐坐?你可要知道,我这府邸若是进来,可不容易出去!”看到杜如月向后退了两步的模样,史弥远嘴角轻蔑的笑起来,更是不经意的说:“而且,若是让广陵王知道,免不得……”
“先告辞了!”杜如月不想要继续听着史弥远说出那些话来,便也是转身就走。
史弥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顿,叹口气,而在门口一直看着这幕的史弥远的贴身侍卫也是有些不理解的问:“大人做这件事情,为的就是杜如月,若不是因为她,大人官途坦荡,为何要自找麻烦。可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大人为何要隐瞒,而不是坦诚相告?”
“你觉得,此刻杜如月的心中可有我?”史弥远听到他这样说,其余的话都没有问,只是垂眸转动着手中的扇子,像是自己问自己般说。黑衣人没有回答,是因为这回答是显而易见的,“既然没有把握,我为何要浪费这样的机会,不如将所有的事情都留着,在她心中对我已经改观,我可以有着几分机会的时候,再一举抛出。”
史弥远是聪明的人,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