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把我和欧阳竹影都吓了一跳,我俩对视了一眼,难道,慕容衍想起什么了?
欧阳竹影先我反应过来,她忙问道:“殿下可是想起什么了?”
慕容衍侧头看向前方已经凋零了的梅树,有些魂不守舍道:“那棵树……”
“那棵梅树是殿下您亲手栽植的,殿下想起来了吗?”欧阳竹影快步走过去,指着那树,急急的说道。
慕容衍的眉头越皱越深,我原以为他当真是有了印象,可谁知下一秒,他抱头开始喊头疼,就连手里的酒坛子也‘砰’的一声滚落在地,塞子蹦了出来,香甜的酒气慢慢在四处散开。
他的情绪开始失控,完全听不进欧阳竹影的话,我上去想要平复下他的情绪,也被他用力的推开。
“痛,头痛,头好痛……”他的双手抱着头,面上堆满了难以遏制的痛苦神色。
从他失忆以来,我从未见他这样过,细想下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到陵乐山,而之前一直在水云间,他也没机会看到小木屋前的梅树,难道……果然是这棵梅树刺激了他吗?
那这么说来,欧阳竹影之前说的对,多做一些他从前做过的事,他当真是有可能记起来的?
我心中有了这个想法,突然冒出一丝欣喜,欧阳竹影却急红了眼,她看着一直在挣扎的慕容衍,口气一沉,“这样下去不行啊,是不是该把冥凰叫来?”
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接近慕容衍,而他此刻如同失了心智一般,渐渐的,双眼也变得通红起来。
突然,他猛的一抬头,如剑星般刺目的眼神直直的逼向我和欧阳竹影,随后还未等我们回过神来,他突然一个闪身,我只觉眼前一阵凉气过去,下一秒,身子一个踉跄,好似被一股力量牵引住,不自觉的往前倾。
耳边传来欧阳竹影的惊呼声,当我再次站稳之后,我的身前现出的是双眼猩红、唇色发紫的慕容衍,他那修长冰冷的手指死死的颧住我的脖颈,扼住了外界的空气,使我心跳骤快,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殿下,你在做什么?”欧阳竹影的惊呼声撞入我耳间,可我如今的注意力不在呼吸困难上,而在眼前的慕容衍。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手乌黑的头发在阴沉的日光下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银白色,而他的样子,也变得更加狰狞……
他……是怎么了?
欧阳竹影飞快的跑过来,可还未靠近我们的身,慕容衍抬手一挥,就将她打出了半丈开外,我听见欧阳竹影伏地重咳的声音,我的意识因为大脑缺氧而渐渐的涣散,就连眼前最熟悉的这个人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手不自觉的抚向肚子,感受着腹中孩子微小的动作,看着慕容衍陌生的冰冷眼神,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他并不因我的痛苦神色而有半分松懈,反而,那只想要杀死我的手越收越紧。
就在我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从遥远的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越来越逼近,直至一股阴冷之气从我脖间穿过,紧握的手突然就这么放开了。
呼吸到重新跃入鼻尖的空气,我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起来。
只见听‘啪啪’两声响,眼前的慕容衍亦倒了下来,而扶住他的人正是赶来解救我的冥凰。
欧阳竹影过来将我扶起,确定我没事之后,转而朝冥凰质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冥凰忧心仲仲的看了眼慕容衍,复又抬眼看向我,抿了抿唇,回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慕容如今这样,很容易便走火入魔,这……便是他一旦走火入魔之后的样子。”
“是因为什么……”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都已经失
去记忆了,还会走火入魔?
冥凰垂了眸子,似不太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径直走到他面前,逼问道:“告诉我,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阎王吗……”
“不。”冥凰回绝的很干脆,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是一旦……一旦他想起过去,就会发疯,就会走火入魔,就会变成你们看到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什么?”
我登时一愣,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所以是想要我永远别再见他吗?想要我彻底的与他断绝关系吗?
我欲哭无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冥凰他没必要拿这样的说辞来骗我。
欧阳竹影搂住我微颤的肩膀,情绪激动的冲着冥凰道:“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当初是阎王救的殿下,那一定也是阎王私下搞的鬼!这个阎王是怎么回事,难道非得生生将他们拆散不可吗?”
冥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回应欧阳竹影的质问,只是朝我看过来,“白白,我先将慕容带回地府,之后再来与你解释……你放心,只要回了地府,他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等他好了,我再带他来见你。”末了,他又接道,“或许,下一次见面就是你临盆之日,我一定让他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他又朝欧阳竹影吩咐道:“竹影,这些日子白白就得由你照顾了,临近临盆之日,千万别让她太伤心……你们要的解释,我之后一定给到。”
留下这几句话,他再不作停留,携了慕容衍匆匆离去。
陵乐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淡淡的酒香还在空气中回荡。
我用了一个上午来消化之前发生的事,虽然还是有很多疑问,可想来想去,或许这也是注定的,我原本也已经放弃了再同他在一起的念头,如此,就更不可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