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衍回来的时候,身上都负了伤,看他那恨恨的表情就知道又被恶魂逃了。
不过好在将恶魂驱赶出了山林,也不至于它以后再来祸害村民。
等我们一起下山之后,慕容衍便给山林上了结界,以防止恶魂再返回来躲进林中。
这样一番折腾,回到双儿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本来我想带着被救下的姑娘一道留在双儿家,明日双儿醒来看到她平安回来也能放心,可她执意要回家去,我想着怕是家里人担心,回去倒也无可厚非。
可不知为何,自打下山之后,起先还哆哆嗦嗦的人突然变的及其镇定,到了双儿家门口,她也不同我们打招呼,径直就走了。
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还有些发懵,难道,她是认为恶魂不在了,没了威胁,所以才如此镇定吗?
“愣着做什么?进去吧。”已经进了屋的慕容衍回头催促我,我只好暂且收回思绪,低头看向被阵法锁住的花莳,我轻晃了晃脑袋,怕是自己想多了吧。
眼看着慕容衍往外间椅子上一坐,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冥想起来,我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他完成了任务就离开的,谁想却还赖着不走,难不成也是累了?
见他不理我,我也懒得多问,又有些心力交瘁,便只将被符咒阵法锁住的花莳放在外间,自己则进了内屋,想着等明日再好好处置花莳,首要的便是让她打开生死线,将夏尘风救出来。
进了内屋,发现欧阳竹影还未醒来,我打了个哈欠,挨着她渐渐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骚动声将我吵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眼见天色已泛了白,这一觉可是睡的极不安稳,梦里总觉得有人在追自己,而自己在黑暗中不断往前跑,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这梦,可是预兆着什么吗?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将我的思绪打乱,我敛了敛略有些凌乱的长发,才刚起身,内屋的帘子便被来人一把掀开,慕容衍怒气冲冲的出现在我面前,咬牙道:“花莳逃了!”
我猛的一怔,极速跑至他面前,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怎么会……”
“怎么会?恐怕它在下山的时候就早已逃之夭夭了……你过来!”慕容衍一把抓了我的手,将我拉了出去。
外间本来被我锁住的花莳虽然依旧是黑猫的模样,只是此时却是扑闪着一双圆圆的绿色眼眸无辜的看着我,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见我不理它,便开始舔舐自己身上的毛,尔后一个跃身,从台子上直接蹦了下来,抖了抖身子,快速往屋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了。
我的符咒阵法只对妖物有作用,若是普通的家猫,是禁锢不住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夜我看着它畏缩在阵法之中,根本动弹不得半分的。
“它……”我指着黑猫消失的方向,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它明明……昨夜带回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它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慕容衍神色冷峻,看了看我,别眼道:“那个新娘子……”
他这话一出,我立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她附身在了那姑娘身上?”
慕容衍也不再解释,抬脚就往外走,我心下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一并跟了上去。
若当真如此,那全村的人可就要危险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夜,花莳不会这样轻易就离开,一定会来一次大破坏!
出来时,第一缕阳光透过山头斜斜的洒下来,夹杂着晨间的清新空气,衬得这山间愈加平静祥和。
只怕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一片宁静了。
站在双儿家门口,先
是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鸡犬叫声,随后,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震动,我与慕容衍齐齐抬眼朝远处看去,只见村中唯一的这条青石板路尽头,莫名的有一股烟雾在空中缭绕,而那团烟雾之后,阵阵如马踏步一般的轰隆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不消几时,一大堆失了心智的人如行尸走肉一般,晃着身体缓步走来。
而在他们最前方的,便是那个昨夜被我们救下,却已经被花莳附体的姑娘,此时,她的身上还穿着火红的嫁衣,衬着那时而闪过绿光的狡黠双眸,若不是在白日,当真是与鬼魅没有两样。
“这猫妖原也非我地府之鬼,只是她既与恶魂混搅在一起,那本君今日就助你一助。只是……”慕容衍眉头紧皱,似有些不痛快,他凝神盯着那一堆行尸走肉,‘啧’了一声道,“这些人是没救了,魂魄又被吃了,这猫妖,胃口可不小。”
我握紧拳头,心里的恨一触即发,慕容衍的话才落,我便提起噬魂剑迎了上去,身后传来他急促的唤声,我也不加理会,此刻我眼中脑中全是眼前的花莳。
‘唰’的一声,我手握噬魂剑拦在路中央,花莳带领着这一只只无魂无魄的躯体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扬着嘴挑衅的看着我,眼中含着不可一世的笑意。
四目相对,星光四起,我抿唇怒视着她,恨不能一剑将她解决。
从前她不过是李婉身边的一只畜生,多年修行也还是只妖,妖物向来心思歹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试图盼着她能转性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起当初她突然对珠玑生出的爱慕之情,恐怕也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罢了!什么是爱,她根本就不懂,不然又怎会生生将转世为莫阳的珠玑害死?
如今,她又将这个村中的人全都害死,这新仇加旧恨,便是将她挫骨扬灰也实难消心头之恨。
花莳也不同我多废话,不过一个眼神,身后那群人便像是疯了一般朝我扑来。
那些人里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位老人家,她的媳妇,她的小孙子……一个个眼神空洞,墨黑的眼珠填充了整个眼眶,伸着干枯的手,狰狞着面孔,张牙舞爪,似要将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