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小学时,读到清代袁枚的这首《所见》时,倍感亲切,仿佛写的也是自己的童年。我的童年,单纯而快乐。自己的的确确就是诗中的那个牧童了。
家住在半山腰,放眼望去,是一层层的山,一层层的树,还有那一层层的荒地。
这些荒地是在集体生产时期开辟的,以前村干部会组织全村的人一起耕种,会种上玉米、油菜和红薯等耐旱的粮食。但是由于山上的土地贫瘠,粮食的产量不高,再加上后来时代变化,这些地就被遗弃了。
遗弃的土地不长粮食,各种荒草却长得飞快。以前要求退耕还林的时候,村上还组织大伙儿在遗弃的土地上种上银杏,后来居然没看见一棵长大的白果树。
一整片山,全是这样的荒地,在那时看来广阔极了。那是牛羊吃草的好地方啊!
那时候上学,我们读的是村小。顾名思义,就是村里的小学。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学校就在我们家院子下面。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连接了我们院子和学校。一条公路从镇上刚好通到学校的操场。
那时候,院子里的小伙伴很多,每天下午放学,太阳还很高很高,甚至还很灼热。我们六七个甚至八九个孩子,赶着各家的牛羊,聚在一起就有十几头牛,二三十只羊了,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把牛赶到对面山上的荒地吃草,然后我们就自顾自的玩起来。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用树枝搭房子,挖地洞,崖洞探险,捉迷藏,你追我赶,打打杀杀等等。常常是汗流浃背,天色已晚,还意犹未尽。这时候才想起地里的牛羊来。把牛从地里找回来赶到公路上,牛儿羊儿已经吃饱,圆鼓鼓的肚子像一面面抖动的鼓,我们再浩浩荡荡的满载而归。
有时候,等我们想起地里的牛羊去找时,才发现牛羊跑到了山的另一面,因为吃了别人家的粮食,别人扣了起来。无论我们怎么的说好话,就是不肯放手,非得要我们把父母叫来。这种情况,回到家不是挨打就是挨骂。“黄荆棍下出好人”是我们那里普遍的教育理念,意思是说,教育孩子要严厉,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有时候,牛也会变聪明。吃饱了,居然自己沿着公路回到了家中。当我们还在山上为找不到牛羊,担心回家挨打的时候,父母已经在对面的山上呼唤着我们回家了。
天天和牛羊在一起,与它们也有了深厚的感情。有时候,走在公路上,我们常常爬到牛的背上,感觉像骑马一样,样子既威风又神气。我们把自己屁股下的牛儿亲切的称作是自己的坐骑。
每天都是这样的节奏,但是每天都有玩不尽的新花样。童年整整放了两年多的牛,每天在风里来,在地里去,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需要到更高一级的学校上学,我们便从村小转到了镇上的中心小学,一周才能回家一次了。最初还特别的不适应学校的生活。天性自由,更爱在土地里奔跑的感觉。但是又不得不强迫的适应,甚至有时候在夜里还悄悄的流眼泪。
那时候,刚上四年级。十岁不到,便离开家,离开父母,在学校过着集体的生活。现在想起,仍然心生怜悯和同情。
在岁月的沉浮里,我渐渐的长大,走出山村,走出小镇,后来又走出了小县城,走到了大学的校园,走到祖国各地。童年的记忆,如一首原汁原味的山野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