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鲜血和碎羽交错,失神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几乎半条命都要折了进去。
明明是他们先来挑衅,明明是我在保护你……。
恢复了还算清明的意识之后,他拖着已经短时间无法收回的翅膀,再次来到那面冰墙,只觉得那些曾经被自己亲手刻上的话语此刻却是如此的刺眼。
骗我……,骗我!
他抬手发疯似的抓挠着那些字,却也只是用折断的指甲换来了几片掉落下来的冰渣。
——“他没想过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把自己对我的偏见强加在我的身上。”
——“我即使就此死去,也会被冠以“自私”的标签。”
——“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失败品。”
他把着鲜血淋漓的指尖,一口气刻下了这些话,待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这面供自己发泄了这么多年的冰墙,终于还是转身脱力似的靠在了上面。
已然麻木了的羽翼感受不到它的冰冷,却是获得了些许依靠。
父亲,你为什么要讨厌我……。
他依恋着这片冰冷的土地,却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还是转身离开了。
而此次一别,他就是许久未再至。
直到某个异常寒冷的一天,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附近。
他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走来,像是忘却了这面冰墙的存在,在他路过的一刹那,才是终于猛的抬起头来,望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字看的出神。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骄傲,甚至被剥夺了拥有血缘的权力。
——“如果能回到从前,我希望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彻底杀死他。”
他凑近看了那字几分,随手扔掉了冰棱,转身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漫天迷雾之中。
这一方冰墙,记载了这个悲剧的一生。
周微诗看着那一行行变化了许多次的字体,只觉得似乎像是亲身经历过般的共情。
“人的失望从来不是一瞬间就能形成的。南以颂曾经对逾白的崇敬有多大,到最后对他的恨意就有多少。”
“可他即使再如何恨他,再如何与他不共戴天,到最后,也还是没舍得致他于死地。”
许祈看着最后那一行像是发毒誓般刻下的话,在历经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现在看来他却是率先自我食言了。
自始至终,持有感性的他,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了。
离开了桑尔尼亚,通向外面的路边便变得顺畅了许多。林崇和赵启凌带着伤员不敢耽误,现在估计着早已经回到了贝德拉斯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无事一身轻的走在路上,周微诗却是忽然想到了某个情况同样不堪乐观的家伙。
“她怎么样了。”
“从刚才回来就一直没有动静,看样子这次伤的不轻。”
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两人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
“我看你没有什么问题,还以为她也……。”
“我们两个共用的仅仅是一个身体,其余都是独立的。虽说她这次是因为自我能量过度消耗,对我来说没有太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有些时候是还是会身体疲惫。”
话音刚落,她皱眉扭了扭脖子,随着几声咔咔作响,她面目狰狞的撇了撇嘴。
“啧!真的会很累呀。”
“……。”
眼看着她左扭扭右扭扭,似乎是要把全身上下的关节都扭个遍,周微诗掐腰站在一旁看她活像个蛇精病的作妖崽种,只觉得没眼看。
你要不要戏这么多……。
“嘶,这个腿,哎呀呀……。”
“好了好了!我懂,我都懂。”她自认倒霉的俯下身去,“别这疼那酸的了,上来吧,免费的人力车!”
“来咯!”她摇头晃脑的跳了上去,周微诗却是惊奇的发现她的重量并没有多沉。
“你多重?”
“问这个干嘛?不知道体重是女生的禁忌吗?”
“我也是女孩子啊,可我没觉得这有什么。”
“漏,大漏特漏!它或许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它对我来说就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你要是想问我的体重,那就是想要我的命。”
她说不过她这一番绕来绕去,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交换一下吧,我跟你讲讲我的体重,我现在是一百……。”
“我不想听!!快走吧你!”
眼看着两人已经墨迹了很长时间,她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全当自己捡了个不太聪明的好大儿,便像是个大冤种似的背着他向前走去。
背吧,背吧。谁让自己是这个队伍里最可靠的人!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身后的尾巴似乎都要翘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