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之后,各府的聚会就多了起来。
出门聚会就得要做新衣裳,打新首饰,这样既给自家挣脸,也是对聚会主人的尊重。
府里接下聚会的帖子,得安排哪几位未出阁的小姐去,还得让府上的人做衣裳,有时还会请京都有名的裁缝来家里量尺寸,选料子。
这天,宁氏在屋里挑选料子,许杳气冲冲地进来:“母亲,为什么要带着许栀出门?我不乐意。”
宁氏听了许杳的话,对着贴身伺候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带着下人退出了房间,宁氏这才沉下脸,说:“杳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不乐意跟九姑娘一起出门,你是做永宁侯府嫡小姐的姿态吗?”
许杳听了宁氏的话,眼圈都红了:“我就是不喜欢她,她总是端着架子,跟我说话总是装腔作势,母亲,咱们高高兴兴的出门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带着她呢?”
宁氏喘了一口气,压着心里的火气,耐心地说:“杳儿,你现在已经十二岁了,等以后你们都嫁人了,这些姐妹就是你的倚靠。再说咱们家靠着九姑娘的哥哥挣了不少钱,带着九姑娘出门,帮着照看下她不是应该的吗。”
许杳哭闹起来:“母亲,那你不要给她最好的料子行不行?”
宁氏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身边不知道是谁在许杳的耳边嚼舌根了。
宁氏因许棣的缘故,再加上许荛确实在甘州做的很好,就觉得日后跟他们家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昨天吩咐身边的人去请成衣坊的人过来的时候,就提了一嘴,说九姑娘都没有在府里做过几次衣裳,这次要把最好的料子给九姑娘,结果转眼间就不知道是谁跟许杳说了。
许杳是永宁侯府的嫡小姐不错,但她是从小被自己的父母宠着长大的,养成了一副娇纵的脾气。府里的这几个姑娘不论年纪大小都让着她。这几年老夫人对许栀疼爱有加,现在就连婶婶和娘亲都转变了态度,这让许杳十分吃味儿。
其实孩子的感觉还是挺准的,许栀因为前世曾被逼着替许杳嫁到国公府,在国公府受尽了折磨,所以在心中一直对许杳有恨。只是重活一世,许栀跟着许荛一家在河西感受了不一样的人生,磨砺了心性,这种恨渐渐变成了淡漠。这也是为什么许杳说许栀总是端架子。
宁氏不知道这些,她把许杳劝走后,就交代李嬷嬷去查是谁传出的话。一下子就查出来了,是宁氏院子里一个负责洒扫的三等丫鬟。
这个丫鬟挺不起眼的,宁氏觉得有些奇怪,就顺着这个丫鬟往下查,发现丫鬟有个干娘,竟然是祝姨娘院子里一个负责上夜的婆子。
宁氏万分不解,此时做好的衣裳和打好的首饰也都送过来了,宁氏带着自己身边的下人把每个姑娘的衣裳首饰都给送到她们各自的手里。
睡前,宁氏与世子闲聊的时候说了许杳的事情,本意是为了感慨一下,以前没有好好管教许杳,现在长成这种脾性,真不知道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才能让她好好的过日子。
结果世子听到事情牵扯到了祝姨娘,惊讶地问:“这事怎么还牵扯到祝姨娘那边了呢?”
宁氏说:“祝姨娘那边一个守夜的婆子是这边小丫鬟的干娘,小丫鬟经常过去跟她干娘闲聊。”
世子越想越是不对:“你先歇着,我想起点事,处理完了再回来,你不用等我了。”说完就穿上衣服去了前院。
永宁侯在前院书房还没有休息呢,听到世子来了,很是惊讶,这都快三更天了,怎么突然过来了呢?
世子直奔主题,把刚才自己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又说:“父亲,现在后宅这些下人着实不像话,我们院子里的丫鬟,能把当家奶奶的话传给家里的嫡女,嫡女又过来跟当家奶奶闹。这要真在府里闹起来,难看的是我们院子,伤的是三弟他们的心。”
侯爷听了,愁眉紧皱:“这事你知道就好,至于别的,你就不要管了。倒是这府里的下人确实该好好管教了,你回去跟宁氏说,这些个嘴碎挑事的,该撵出去的就撵出去,不要顾忌那些府里老人的面子,也不要害怕得罪了谁,这种不忠不义的帮他们清了也是为他们好。”
世子点头称是,回去后便把侯爷的意思转达给宁氏。想了想,又凑到宁氏的耳边,小声交代:“还有祝姨娘那里,你多留意一下,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切忌让旁人发现。”
宁氏微微侧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世子,世子微微颔首,又说:“现在三弟被圣上看重派去了甘州,永宁侯府在这场权力争斗中难以独善其身。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平时我跟父亲在外面周旋,你就在府里好好守护这个家,千万不能让人祸害了咱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