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已用麻布包扎好,看不到伤势如何, 但见半条腿都裹得严实,露在外头的脚背, 至今还能瞧出些许肿胀,便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小伤。
再看何福那张脸, 不过才离家短短四个月,就肉眼可见地瘦削一圈,如今还憔悴许多。一时,李月英悲从中来, 当场不可控地抹起眼泪。
“说了让你别跑这么远, 就老实留在家里找份活儿gān,你偏不听。如今好了,受了伤也没个人照顾, 还把我和你爹狠狠急了一场。”
李月英这一哭, 反倒把何福的眼泪给生生bī了回去, “娘,您好好的哭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 您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这浑小子!”何天旺立时对着他后脑勺狠拍了一巴掌, “你娘为了你的事,急得连着几天没睡好, 她哭一下怎么了?损你面子了?”
“爹, 我不是这意思……”
看着这家三口挂着笑又哭又怨, 旁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打断,直到情绪都稳定些,莫轻轻才上前,关心问:“阿福哥,你的伤势如何了?可瞧过大夫,怎么说的?”
“琼琼放心,就是被刮了条口子,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疼。大夫都说没伤及筋骨,修养一段时日就好。只是这些日子不能四处走动,免得再把伤口扯开。”
“那就好,你可一定要听大夫的,gān什么也不差这几日,身子最重要。”
“对对,轻轻说得是,咱不差这几日。”李月英赶忙也跟着叮嘱,“如今我和你爹来了,什么事都有我们呢。”
看着大老远赶来的家人,何福也不扭捏,说什么都是开心地直应好。
这间落脚点确实有些小,除寝屋、厨房、浴房和一块巴掌大的院子外,再无多余空地。寝屋是个大通铺,粗略扫过去,约摸住了十来个人,其他的大抵都出门做事了。
闲来,屋里也没能坐的地儿,莫轻轻索性到院子里走走。浴房没多瞧,厨房倒是走进转了圈,比她家的要小一半,很是脏乱,看样子平日也没怎么打扫,食材还零散扔在地上,有些菜叶已泛huáng乃至腐烂。
看两眼她便摇着头走出。
倒也不是嫌弃,毕竟她是个每日都得在厨房打转的人,实在见不得这地方太脏乱,还容易犯职业病,总想随手整理下。可这是人家的厨房,随意乱动不礼貌,况且,她又不是天生劳碌命,哪会去个地方就上赶着给人gān活儿的。
不过,给何福煎药的活儿她倒是主动接了手。
捏着把大蒲扇,搬个小矮凳,坐在药罐旁,边悠悠扇着火,边给吴小山讲故事。严武靠在院中一棵歪脖子树下,环臂抱剑,闭目养神。何天旺还没彻底从晕船中缓过神,正贪婪chuī着小风。至于李月英,才是个真闲不住的,心疼儿子,早早就将何福的脏衣裳抱出,忙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