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县火车站只有一个老站房,被旁边的大卡车衬得越发的灰头土脸。
知青们和行李一同被安置在卡车上,从火车站出发,颠簸着离开。
四月的革命老区刚染了几分嫩芽的chūn色,远处的山梁上青huáng相间,大部分还都huáng扑扑的一片。
傅长缨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你后悔了?”
郭chūn燕问完这话就后悔了,怕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
其实,如果能在城市里呆着,谁想下乡呢?
傅长缨摇头,一脸的光芒,“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巴不得来这里呢,怎么可能后悔呢。”
“切。”要不是知道傅长缨之前跳河,郭chūn燕差点就信了。
她才不相信傅长缨的话,而且傅长缨去乡下压根不是取经,肯定是希望傅爷爷走动走动,回头好把她调回去。
郭chūn燕刚想要开口,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涌上来。
脸颊鼓鼓的,整个人十分凝重。
旁边曹盼军反应迅速,“你别吐这里面,快趴车帮上吐。”
他可不想臭烘烘的。
这话引起郭chūn燕的注意,她一转脸,瞧着曹盼军那一脸嫌弃模样,登时没忍住,酸水全招呼在曹盼军的衣服上。
曹盼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原本三天三夜不洗澡已经让他难以忍受,现在还被吐了一身,他简直想要从车上跳下去。
关键是这晕车呕吐还产生了人传人的迹象,在短短十分钟内,大卡车车厢里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在火车上知青们吃着面包和饼gān,家里头条件差的馒头就着咸菜吃,胃里头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可即便是gān呕出来的酸水,也透着浓厚的味道。
看着几乎要抓狂的曹盼军,傅长缨苦笑不已。
这才哪到哪呀。
前世她扶贫去村里头调研,踩了猪圈去了牛棚,下了农田到了淤泥地,一天到晚四处跑,哪天不是浑身臭烘烘?
洁癖的毛病都治好了。
说不定往后就是一个村里插队的知青,傅长缨热心肠的安慰了句,“快好了,你忍忍。”
曹盼军看着跟没事人似的稳坐在那里的傅长缨,他越发的抓狂,捂着鼻子问道:“你怎么忍得了?”
不忍能咋办?
你以为这是郊游去农家乐吗?
哥哥我们这是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这话眼下说不合适,傅长缨重复道:“快到了,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