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答应过郑爷爷要活得好好的,这样他才能安心。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一直说她离不开郑爷爷。可是因为老妈帮她点开了一丝入梦的通道,她又凭借着这时灵时不灵的梦,孤独地守了三十年。”
“而郑爷爷,”佘月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拿着yīn界的名誉换老婆的安心。每次都说下面排队太慢还老有插队的,轮不到他。李奶奶心疼,就给他烧纸钱。钱拿到手,他又说通货膨胀,这钱不好,在下面不值钱,让李奶奶别再烧这些废纸,省出钱给他供点水果吃食就行。其实还不是为了让李奶奶多补充些营养。后来李奶奶到处找纸钱叠得好的,她也买过我叠的,郑爷爷依旧鬼话连篇,害我被李奶奶指着鼻子骂了好几次。”
胡路也跟着笑,“这个我知道,有一次你放学回去,她差点砸了你家的店,质问你为什么卖给别人的别人都说好,偏偏就卖给她次品。还说欺负她不要紧,为什么要耽误她老伴孤苦伶仃尘世漂浮。她似乎太恨了,要不是我拦着,小老太太能把你按地上打。”
胡路一讲,当时的情景就在眼前浮现。那时候的确全程是胡路挡在佘月前面,老太太可不讲冤有头债有主,见到人拦就上去打。两人都不敢和老人动手,胡路再躲还是被拽得láng狈不堪。佘月想和老太太讲讲道理,还被胡路误以为要逞qiáng,也不抵抗老太太的袭击了,转过身抱住佘月的胳膊不让他冲动,这下两人的手都被占住了,自然是被老太太好好收拾了一顿,气得佘月直翻白眼。
“后来我妈知道了,气得不行,我猜应该是找郑爷爷谈过话了,总之郑爷爷似乎是换了说辞,李奶奶也就没再找过我麻烦。”
“李奶奶为人一般,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从前更是只围着郑爷爷一个人,等到他走了,天地崩塌也可以想象。听说郑爷爷曾为她写过一本书,里面都是送给她的童话故事,他在扉页上写着:我是你手里的笔,你愿意的话就尽情用他书写人生。但是实际上,他给的笔,被李奶奶写了三十年的‘思念’。”
“我妈曾说,任谁看到了李奶奶,都会开始相信爱情。或许是因为这段爱情终于要再次变得圆满,也或许是这样一个爱得纯粹的人即将离世,我的心情变得很奇怪。”
电话里,胡路说:“这就是你的心情吗?你很少这样坦诚地和我谈这么多。”
佘月有些心虚,“不会吧,我没瞒过你什么,一向很光明磊落的。”
胡路道:“你不会刻意瞒着我什么,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向我倾诉。你会自己消化感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一次会选择告诉我?”
胡路不给佘月狡辩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停顿,“你从小接触鬼怪,你听了那么多,见了那么多,死亡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你为什么会为李奶奶低落,低落到自己再也调节不好情绪,从而找到了我?”
“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爱情,却一直把李奶奶和郑爷爷当□□情的标准。”胡路斩钉截铁,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怀疑,只有用百分之百的坚定才能压制住佘月对陌生领域因不安而时刻想反驳的本能。
“佘月……”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