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尔慌乱,离席起身:“陛下……”
虞谣避开他的目光:“往事不必再提,日后好好过吧。”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席初原正怔着,见状便又要施大礼恭送,被她伸手阻住:“免了。”
语毕她提步离开,那副白玉冠自是被留下了。她私心想着,接下来可让席初清静几天,她不必急着日日都来扰他,但可时常着人送点好东西过来。礼物总是能讨人欢心的,日子久了,他多少要轻松一些吧!
席初在她走后犹自怔忪了半晌,直至阿晋上前:“贵君?”
他猛然回神,她方才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撞击,让他心惊,更让他觉得诡异。
一个人的恨意或许会消逝,但不会突然而然地消逝。冬月的时候她还下过旨,要他过年时日日跪听宫正司的训诫,没道理这样突然的放过他。
眼下的所作所为,总该有个解释。
席初自顾自想着,思绪电光火石间一晃,一种猜想令他遍体生寒。
他好似记得,她曾经恹恹地讥讽过,说他这样心如死灰,倒让她觉得报仇也没什么意思。
她莫不是想……让他重新“活”过来,心下升起希望,再一朝间令他再度从云端跌落?
席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连呼吸也染上轻颤。
他自问已无所惧,可他真怕她再对他好一次。死灰般的心是感受不到多少苦的,他现下最刻骨铭心的痛苦仍是他们刚翻脸的那个时候,他对她的期望一点点破灭,心底的支撑被她亲手消磨。
若她执意要他再尝一遍那样的苦……
席初木然坐回去,心里无力地在想,她太了解他了。
可她这样了解他,怎么就不肯信他一次呢?他心底不禁有了几分怨气,但也只那么一晃,就又散了。
他想起她小产后拿着鞭子冲进来质问他的事情。
她刚走近,他就嗅到她身上仍有残存的血气。
那是他做下的罪孽。不论他有怎样的理由,都是他杀了她的孩子。
而且他要承认,不论是在杀死元君还是除掉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心底都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快意。
他确是恨元君的,他恨元君更会讨好她,恨元君夺走了她的心。
所以在有了动手的契机的时候他才会做得那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