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学子抨击前朝的皇帝,顺便再讴歌一下当今官家的仁政,那就是最好的答卷。
一番群情激昂的辩论过后,连宰相也觉得酣畅淋漓,对余绂青笑道:“果真后生可畏,听他们清谈,又找回了当年咱们年轻时候的热血。不过今日是赛诗会,还是要以诗词为主……”
宰相说话的当口,抱柱后有人轻轻拽了拽江林的衣袖,他会意了,不动声色地退出帘外,不一会儿又返回原位。
“今日烟雨迷蒙,就以天气为题,各作词一首。”宰相笑着说,“要是运气好,或者又能得一篇《金带围》一般的佳作。请各位不吝展现才华,提笔吧。”
众人纷纷道好,但大家也知道,关注的重点必定在何啸身上,如此旁人倒能放松下来,以平常心对待这场诗会。
láng嚎蘸了青龙墨,停在白棉纸前,何啸作势沉吟,他在等着,等江林把诗吟出来,他好誊抄在纸上。
要说他一点真才实学也没有,倒也未必,譬如清谈这种辩论,他可以与人切磋上三五轮不带休息的,但对于诗词方面,造诣确实不高。而如今世道,清谈已经逐渐式微了,最能一pào而红的是诗词,尤其是那种充满清幽情怀的,既彰显文人的诗情,也最受世人偏爱。
可是等啊等,等了好半日,别人都已经落笔了,不知江林为什么还不开口。
眼梢能瞥见他的衣衫,这杀才在神游什么太虚!他等得有些焦急了,低声清了清嗓子,然而依然如故,江林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何啸忍不住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研墨。”
然而这半遮的眉眼,怎么好像有些不像江林?
他心头一阵慌乱,看见他眼梢的痣,惊得连抬笔都忘了……
“啪嗒”一声,笔尖的墨落在白棉纸上,极慢极慢地晕染开,氤氲成了石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