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故事。
是的,只是故事。
事实却是,这个男人眉头上的伤是自己妻子痛苦绝望之下,用指甲深深挠出来的。
他的妻子临死之前,试图喊醒这个醉死过去的男人。
喝醉的男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罪责,他的歉意不是假的。
郑文玉听得毛骨悚然,这个男人最大的问题不是酒瘾,而是他在平日里将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对外展示着好男人好爸爸的形象,可这都是虚假的。
他非常擅长伪装,已经入了戏。
那一晚郑文玉彻夜未眠,第二天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得逃离这个男人,必须。
然而,当她准备将这个消息通知给那个男人时,小蒋宜却从她的卧室里出来了,她怯生生地偷看她,抿着嘴想叫她又不敢。
郑文玉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神晃了晃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离婚”二字的,她应当有些动摇,却还是冷硬地提出了离婚二字。
可她的冷硬终究没有维持到底,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先离开,躲了她好些天的小蒋宜忽然抱住了她的腿,她大概知道她是要离开的,仰着小脸直勾勾地看着她,眼泪汩汩,无声地请求她不要离开。
她哭得小脸通红。
郑文玉忽然就想起了她十五岁离家时的那个妹妹,那个哭着追了她一路的妹妹。
她很少去想那个妹妹,她想那大概是因为她从不后……
不后悔?
不,不是的,只是因为她当初只想着只身逃离,惭愧得不敢去回想。
大概是因为刚刚失去了孩子,她越发的感性。
或许是因为妹妹的记忆涌上心头,也或许是失去孩子后的移情,郑文玉最终没能像她第一次那样逃离成功,她被困在了这个家里。
尽管她留下来了,却再也无法笑出来。
既然无法继续展示温柔,那就做自己所能做的吧,把孩子培养成才。
教导自己的继女成人成才,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但有时她会着急,觉得这个过程太过漫长,为此会失去耐性,不受控制地发脾气。
而她的每一次失控都会让她这个继女变得越来越怕她,最终,对方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
她变得恨她。
一晃十几年,郑文玉想起当初,她被自己的继女的眼泪所迷惑,没能清晰地认知到一点,认知到那样状态的自己根本不适合做一名母亲。
她以为自己留下来是对那个孩子好,但那其实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擅自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其实那孩子当时还很小,也许很快就能忘记她,重新开始,而不是被她这样糟糕地教导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