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父亲来做什么?”奚桓睐着眼,将花绸半张脸描进心里。
花绸毫无知意,扒着窗台嘀咕,“来给你姑奶奶请安吧,这些日子,他夜里都来。”
奚甯每夜都来请安,风雨无阻,可满府里二三百口人,谁都不曾往别的地方想。瞧,就连花绸自己亦不敢往惊世骇俗了想。
夜风拍着窗,有细微的咯吱响,月亮虚浮着,浮到第二天,一夜像是过了千年。
范府朝夕巨变,断了奚家的门路,范贞德不得不另寻靠山,没头苍蝇转一阵,便寻到单煜晗这里来。这日打点了一套金壶,另备了十几匹料子,几坛子金华酒,复登单家大门。
恰好单煜晗在家,将人请到厅上,使唤茶果,端着盅笑,“范大人请茶。上回奚大人升进内阁,他家的家宴上,怎么没见您去?”
范贞德因听其近来要升太常寺少卿,寺丞之位既缺了人,少不得可钻这个空子,于是屡次登门。可回回来不过寒暄,二人皆不把话点透。
眼下听如此问,也端起茶来笑,“单大人大约也听说了,小妹被退回了家,我们家与奚家,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如今奚子贤荣进内阁,更不会把我这旧时的舅兄放在眼里了。人家门第高,既不请,咱们也不好腆着脸去。”
说话的功夫,单煜晗命人治下酒席,坐在上首话锋迂回,“范大人从前与奚大人好歹一门亲家,如今虽没了这层关系,情分总还在,何苦自恼?”
“情分?”范贞德上睇一眼,眼珠子沉到盅口上,摇着脑袋chuī一chuī滚烫的茶,“若论情分,单大人才是真格的与奚家有亲,怎么从不见您与奚家常走动啊?”
二人对目,眼含深意,各自缄默。
半晌,下人来请,单煜晗率先起身邀他往厅上去,廊下笑谈,“奚子贤那个人我们都是知道的,最不肯给人留情面,不论是亲戚还是世jiāo,他向来是公事公办,与他那老岳父一个样儿。因此还是少来往些吧,省得他瞧咱们都是另有目的。”
“正是这个意思。可眼下,我有件事儿,还想请单大人指个门路。”
单煜晗笑意盈盈转目过来,“大人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