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这一个月中慢慢地适应着人世间的生活,他在苍蓝镇里买了一间小木屋,把他们俩曾经的帐篷给转卖出去了。还补充好了生活物资,打点好家里的一切,顺便把头发剪短了,买了些衣服。
钱全部是找小马哥借的,但是他也不是还不起。大裂谷内魔shòu的物资个个稀有昂贵,到了主城转手一卖就是惊人的财富。
现在他除了吃喝睡拼命长肉之外就是晒太阳。他的皮肤因为长年不见阳光而极度苍白,几近透明,没有一丝儿活人的气息,比当初在迷雾森林狩猎的时候更吓人。
每当他枕着胳膊躺在木屋外的小院里晒着冬天并不是很温暖的阳光时,总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他觉得他好像回来了,又好像依然留在大裂谷,睡一阵,醒一阵,如在混沌的云端,身处与世隔绝的迷雾。
虽然他表面上适应恢复得很好,甚至现在在小马哥面前时几乎和从前一模一样,斗斗嘴抬抬杠,嬉笑怒骂皆随心意。但他知道,魔鬼的印记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永远都不会从他的心上消退。
小马哥说让他记得自己的人性,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剩下了几分人性。
他找小马哥要了最好的药,尽量祛除一些清浅的疤痕。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bàonüè嗜血的魔性,敛起了一身的血海般的杀气,藏好眼底的yīn霾,重新披上了人皮,唯恐露出一星半点,便会令人触目惊心。
漫无边际的梦魇一直围绕在他的身周,在所有人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拥抱着他,啃噬着他的血肉。
杀戮的欲望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记得两个猎人湿热的血和被他撕得支离破碎的残肢,记得撒满一地的肚肠,记得内脏在手中爆裂时稍纵即逝的暖意,记得怀中被他搂得筋断骨裂的躯体。那些温热的触感和鲜血的气息沉淀在他的灵魂中,无时无刻不在他耳畔喃喃低语——只有这些才能驱散你的寒冷与恐惧。
他的血是冷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他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在梦里他依旧身处大裂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奔跑厮杀,痛苦着,疯狂着,没有年月,不明生死,无谓人shòu。每每挣扎着醒来,总是唯恐真实的世界才是一场梦,不知自己究竟是庄生还是蝴蝶。
年底将近的时候,肖然去了一趟尘bào沙漠。
他在尘bào沙漠找了两个小时,看到了好几只沙金shòu,但都不是他的那只。他的那只小家伙颜色比其他的都要亮,金huáng金huáng的,不沾半点尘土,不跟这些灰扑扑的棕huáng色沙金shòu一个样。
他一边走一边chuī口哨,清亮的哨声传出很远,引来无数魔shòu。
现在尘bào沙漠的魔shòu在肖然眼里连个渣都不算,随手捡了几块石头一扬手就能在魔shòu的脑袋上开个dòng。
“啊啊啊!”终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