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喻川所有的表情,皱眉的、严肃的、微笑的、和缓的、生气的、头疼的、回避的、哭笑不得的。
还有他最不愿意记起,却最难以磨灭的——流泪的喻川。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喻川的眼泪,那句“我恨你”,到底刺了喻川多深的一刀,让他每次想到都心如刀绞。
喻川的影子在暗无天日死亡肆nüè的地底炼狱一次又一次驱散着他身畔的冰冷,宛如当空皓月,将他从濒临崩溃的黑暗中拉出,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念想和渴望,让他无数次在一只手已经被死神牵起的时候能挣扎着多吸一口气,多吃一口肉,多喝一口水。
他向半空伸出手,朝喻川的影子捞去,果然又扑了个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俯冲而下,寒光凛冽的尖爪从空中探出,扑向凌空卧在悬崖之上的他。
肖然在石梁上一滚,避开这一击的同时坠向了万丈深渊。
蝠翅鸦从石梁上掠过,正准备盘旋着向下追击,空中有物体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踪影,刺向它的脖颈。
蝠翅鸦奋力一振翅,身形拔高一截,一根尖锐的shòu牙从它身下呼啸而过,斩断了它的一只脚爪。
“啊——”它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呼,掉头隐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肖然单臂抠住山岩上的缝隙吊在半空,右手往回一扯,连着一根细长shòu筋的shòu牙飞回手中,左手用力把身体往上一带,重新回到了石梁之上。
这根石梁是他目前的休憩之处,虽然四面来风,但他同样可以观察四周。他的眼睛现在已经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看得清魔shòu的所有动向和攻击。他的耳朵能觉察到极细微的声响,不用再贴在山壁上听地。除了少数飞行魔shòu,要攻击他就只能从石梁上过来,他可以甩出shòu牙跃到对面岩壁上躲避,无论是哪种方式他都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他站在寒风呼啸的石梁上,看着蝠翅鸦离去的方向,伸手摸了一下后腰,一手湿凉。
——血,我的。
短暂的清醒从他脑中退散,肖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邪气四溢的笑。
他从石梁跃到山壁上,腾挪如飞,疯狂地朝蝠翅鸦的方向追去。
——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生剥了你的皮!哈哈哈!
一根又一根锋利的shòu牙在空中舞出一片网,将蝠翅鸦只有薄薄一层皮的双翼扎得千疮百孔,斜斜朝地上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