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定从仪表盘里拿了烟出来点上，这样子看起来是有点颓废的模样。
青白的烟从男人薄唇中吐出来，模糊了男人分明的轮廓，韩旌羽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面色清冷的霍北定。
“是吧，你还是介意桑柔绿了你。”韩旌羽觉得自己没看错，他们这种身份地位齐全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
霍北定将烟从嘴边拿开，将手伸出窗外弹烟灰，“没，只是负罪感小了些。”
因为是朋友，所以霍北定也没有藏着掖着，跟韩旌羽说了个明白。
“负罪感？”
霍北定点点头，这些事儿他没跟别人说过，一来是找不到什么人说，二来是他不习惯将自己的私事很不熟的人讲述，显得自己特矫情。
“我和简繁在一块儿的时候，桑柔觉得我和她还没分手。男人的五年和女人的五年意义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就觉得耽误她了，但她既然还有别的选择，我也就不觉得抱歉。”霍北定淡声说道。
背着简繁照顾桑柔，给她安排医生，安排一切，全部都出自于对桑柔的亏欠。
在知道她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并没有闲着的情况下，霍北定的负罪感少了很多。
他没去苛责桑柔，因为觉得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那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大家都别再提这些事儿，以后相安无事地各过各的生活。
成年人结束一段感情的时候，通常不需要轰轰烈烈地喊着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是慢慢疏远、慢慢淡出对方的生活。
霍北定忽然松了一口气，压抑了那么长时间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以后也不用一面觉得对不起简繁，一面又觉得对不起桑柔了。
韩旌羽是不太懂霍北定和他那两媳妇儿的事儿，只说道：“你来得也巧，过两天蒋家老爷子过寿，你要不要去瞧瞧，指不定能碰上蒋骁。你们两过过招，看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霍北定轻哼一声，“我和蒋家闹翻，你坐收渔翁之利？你当我是傻子？”
四九城的那些事儿，霍北定也听说了一些，韩家在这边的关系盘根错节，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敌人。
韩家和蒋家也不过是表面和谐，背地里指不定想把对方怎么踩在脚下。
韩旌羽现在估计就想看霍北定和蒋家先掐起来。
“我好心帮你查凶手的事儿，你却怀疑我的心。老霍，咱们这个朋友大概没办法做下去了。”韩旌羽似是痛心疾首地说道。
“正好，我也想和你绝交一段时间，等你把纪单宁的事儿解决了，咱们再继续建交。否则，我媳妇儿得天天在我面前说你。”霍北定也实在是不想因为韩旌羽的事情和简繁吵架，觉得没什么意思。
大概纪单宁的事情是韩旌羽现在比较烦的事儿，所以提起她的事情，韩旌羽情绪比较沉。
他将烟头弹了出去，“行了，我走了。蒋老的寿宴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你们真要是掐起来，放
心，我站在你这边。”
说完，韩旌羽下了霍北定的车。
待韩旌羽走了之后，霍北定也没有立刻启动车子离开，而是将韩旌羽刚才给他的资料再重新看了一遍。
如果蒋骁就是那个凶手……那这件事的性质，可能比较严重。
……
简繁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霍北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几点回来。
她也没有非要时时刻刻都粘着霍北定，他不在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比如看看纪单宁有没有联系她，这姑娘太让人担心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个消息一个电话也没有，不知道她和韩旌羽那事儿到底怎么样了。
韩旌羽是不是还要小九九的抚养权，是不是想着法儿地威胁她？
但因为纪单宁没有发消息来，所以简繁不知道她那边倒是什么情况。
又不敢直接给她发消息问情况……
纠结的时候，霍北定倒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人一大早出去干什么了。
“过两天有个宴会，你跟我一块儿去。”霍北定跟简繁说道，“下午陪你去逛街？好像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陪你逛过什么街。”
要让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的霍北定陪简繁去逛街，真的是……不容易。
“什么宴会？”
“一个长辈的寿宴。”霍北定道，“先前韩既明与辛茴的订婚宴，你还记得吧？”
那个订婚宴，简繁怎么可能会忘记，不光是简繁与韩既明的告别，也是她和霍北定的开始。
简繁不知道霍北定觉得他们是怎么开头的，但她觉得从他帮自己挡了那一枪之后，她对他的感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加上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一件一件地积累起来，就有了后来简繁对他感情的浓烈。
简繁点点头。
“当时不是出了点意外吗？我一直让人在查这件事，看凶手是冲着你去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听到霍北定说这件事，简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先前她就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警方一直没有来联系她，她就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什么走向。
现在听霍北定说起这件事，她还是担心的，“查到什么了吗？”
霍北定摇摇头，“我一开始以为是韩既明他父亲，查过之后发现不是他。再然后，就查到了蒋家这边，我们过两天要去的那个宴会，就是蒋家的。”
简繁瞳孔微微放大，他这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放心，我们明着去蒋家，他们不会那么蠢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霍北定抬手，揉了揉简繁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不是确定在蒋家的宴会上，他们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带简繁去的。
“我都不认识蒋家的人，那就是他们要对你下手？”简繁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呀，“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在法治社会下，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我们报警可以吗？”
简繁是担心霍北定的，担心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担心他会有危险。
“我没事。”霍北定没想到简繁会这么担心，只得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保护你，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在简繁心中，只要凶手一天没找到，就多一天的危险。
她不希望霍北定出事就想他不希望她遇到危险一样。
“早知道你这么担心，我就不该跟你说。”霍北定看简繁这么担心的样子，就觉得刚才不该把这事儿说出来，现在简繁就只剩下担心了。
“可我们两是夫妻，你要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会担心。”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所以有什么事你得跟我说。”霍北定将同样的话送给了简繁。
他说的，还是先前简繁隐瞒着的那件他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简繁昨天晚上一下子就想通了，没有再跟闹脾气。
但这种……简繁自己想通，却不愿意告知他这件事，让霍北定心里其实挺没有底的。
“我先去换衣服。”简繁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霍北定也没有逼着简繁说出来，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当做是她的小秘密吧。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四九城，没有和桑柔呼吸同一片空气，简繁觉得身心舒畅。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和霍北定在这边真的就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吃饭约会逛街，他们去了四九城一些有名的景点，吃了特色的小吃……
简繁觉得这两天特别梦幻，那种……被恋爱的酸臭味包围着的幸福，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怕哪天回到之江之后，这些甜蜜就会消失……
这么悲观的想法，简繁也没办法逆转，简繁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大概还是……霍北定给的安全感不够。
简繁还是没跟霍北定说这件事，也许这些都是因为她自身缺少安全感的原因吧，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