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为良相,便做良医。
这是许多心有理想和抱负的读书人都有的情怀。
大宋的太医院里面有不少进士出身的国医圣手,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因为学医本就不容易,需要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作基础,更需要学习者具备精钻细研的精神,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见到成效。
可以这么说,凡是能够成为良医者,都不简单,至于被人称为国医圣手的杏林高人,那更是付出了不知多少智慧和心血。
骨科圣手嵇清,出身医药世家,自幼随父习医,得治疗骨损金疮秘术。靖康以来,金军屡犯中原,伤残军民无数。嵇清与父亲在民间行医,救治活人许多,甚有人望。
嵇清的父亲身为太医,随赵构南渡,一路上救治了许多被兵马踏伤的民众。当时,嵇清没有来得及逃脱,被攻打宋朝的金军发现,金军将帅得知他医术高明,便强迫他随军治伤,结果被他拒绝。
女真族内没有医生,士兵生了病之后都是靠着萨满巫师跳大神、额头涂抹血迹、烧草木灰给人喝来治病,所以在族内不仅身份充满神秘,而且地位崇高。
嵇清虽然拒绝了金军将帅的要求,但他们因为心中对本族萨满巫师存在的敬意和畏惧,所以并没有杀害嵇清。这些人,把宋人当中的名医当成了他们本族的萨满巫师。
后来,在混乱之中,嵇清得到被他救治者的帮助,终于逃到杭州,从此接替了父亲的太医之职。
妇科圣手陈沂,号素庵,为长安镇人,在建炎初年时,曾治愈赵构某位妃子的妇科疾病,得赐御前宫扇一副。和许微言、嵇清、严防御等人相比,陈沂在太医院内显得更加低调和逍遥,基本上属于“散养”的状态。
赵构的后宫人数本来就不多,而妇科病又不是那种发作起
来随时要人命的急症,所以挂着御医名头的陈沂每天实际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前些天,福国长公主赵多福忽然来到太医院,拜访了陈沂,提出创办妇婴养护院的设想,请陈沂出面帮忙,替她站台,这事让生性逍遥自在的陈沂感觉有些为难。
他虽然是妇科名医,可不是负责接生的产婆啊!
听福国长公主的意思,以后孕妇在临产之前,是要提前入住养护院的,分娩的时候,必然是在里面,这岂不是等于将所有存在难产危险的孕妇都集中起来救治?
这事,风险实在太大啊!
医者父母心,陈沂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选择学医悬壶济世这条道路,但他这么多年行医下来,不知听说过多少因为难产而导致的母婴双亡的惨事,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不忍,却徒之奈何!
正当陈沂纠结不已的时候,结果皇帝身边的红人,新进翰林学士秦颂因为遭到刺杀住进了太医院。
原本,金创之伤的救治属于嵇清的负责范围,顶多再加上许叔微这个进士型全通御医,如果他们两个出手都救不回来,别人也没机会出手。
问题是,秦翰林根本就没事好不好!
既然你身体没事,继续赖在太医院里面做甚?难不成觉得太医院里面的饭菜味道比家里的好,还是说秦翰林喜欢闻各种药草、膏方混合熬制时的那种奇怪味道?
陈沂本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的,结果秦翰林每天都来跟他套近乎,还说了一些让他觉得好奇不已的话语,最可恶的是秦翰林说的时候还没个重点,东一句、西一句的,让人听的似懂非懂,就仿佛被挠到了痒处,结果一搔而过,真是难受!
这天下午,秦颂又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样子奇特的铜制物什。
“秦翰林,你打算就这么一
直躲在太医院里面吗?”陈沂见到秦颂,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他一句。
秦颂也不着恼,笑眯眯的回答:“太医院里面的景色不错,饭食也好,我又没什么家人在杭州,住这里比住在家中还舒适。何况,烦闷的时候,还有你们几位学识渊博的名医陪我说话,若非这次遇袭,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呢!”
陈沂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就不开口询问秦颂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
哼,摆明了就是拿这个新东西来套话的,我可不上当。
手里拿着助产钳的秦颂,见陈沂没有表现出好奇的神色,有些郁闷,只好像握火钳一样将原本合拢的助产钳前端的双叶张开,然后又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