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鱼原来是赤亭湖上的渔民,赤亭湖跟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紧挨着,中间就隔了一些自然形成的沼泽水草带。
前些年,虽然有官吏和渔霸的层层盘剥,但因为时局还算安稳,阮小鱼靠着勤劳付出,早出晚归的去湖面上撒网打鱼,勉强还能养活一家老小。
巨大的变故是从孔彦舟带着兵马前来剿贼时发生的。
那天,阮小鱼依然驾着渔船去湖上捕鱼,到了傍晚返回靠在湖边的家时,忽然发现整个渔村上空火光冲天。
当时,阮小鱼就像疯了一般,他不停的摇动桨橹,想要早一点靠岸,去把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和家人从火光中救出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当阮小鱼来到自己曾经的家门口时,只剩下一堆还在发烫的灰烬,至于他的家人,已经被杀良冒功的孔彦舟的部下全部砍掉了脑袋。
襁褓中的“小小鱼”在灰烬中变成了皱作一小团的焦炭,根本看不清鼻子眼睛和嘴巴。
那一刻,阮小鱼的心便彻底的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想要复仇的躯壳。
后来,大楚国的大圣天王来赤亭湖一带招兵,阮小鱼便加入进去,成为大楚国的一名普通士兵。
这几年,死在阮小鱼手下的官吏、地主和豪绅的家属,已经超过十个人,这里面既有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
按照大圣天王的说法,这些人全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贪得无厌,大家的日子本来应该过得很好很好。
阮小鱼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心里面只剩下不分青红皂白的仇恨,所以杀起手无寸铁的人来,毫无恻隐之心。
这次攻打当阳城,出发之前阮小鱼便听上面的头目说城内躲藏着一个朝廷的大官,只要把他杀了,就可以马上升为统率千人的头目,还能在当阳城内
分一套大宅子,配齐使唤的奴婢仆人,再分千亩良田。
对于大宅子,奴仆和良田这些,阮小鱼都不感兴趣,他就想升官,统率许多手下,这样以后就有机会带着队伍去找孔彦舟报仇。
所以,阮小鱼抱着对张浚脑袋很大的兴趣来的当阳。
可惜的是,跟阮小鱼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而当阳城头一排突火枪的忽然爆发,让所有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守城的官军很厉害,他们手里拿着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
这是阮小鱼在拼命后撤的时候心里的真实想法。
有些幸运,阮小鱼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便安全的跟着大部队从当阳城下撤退了。
不幸的是,在当天晚上后半夜,官军拿着可怕的武器袭击营地,将防备松弛的乱军冲的七零八落,头目找不到手下,手下找不到头目,全都像吓破了胆子的耗子,只顾着自己逃命。
阮小鱼的腿脚利索,睡得也轻,所以但他听到突然的爆炸声时,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沮水河的方向逃跑。
更大的不幸,就在沮水西岸等着阮小鱼。
拦路的官军又拿出了那种丧心病狂的武器,跑最最前面的阮小鱼被扑面而来的铁珠和铁钉打掉了一只耳朵,划破了左脸,还伤了左肩和右腿。
一条铁钉扎进了他的右腿肚子里面,阮小鱼当时就被打的爬在地上动弹不了。
本来,阮小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官军竟然给他用布包扎了流血的左肩和右腿,然后安排了两个没有受伤的俘虏将他抬着走路。
当时,那个官军黑着脸对抬阮小鱼的两个俘虏特意交待:“你俩若是敢半路上把这个受伤的扔掉,我就砍了你们的脑壳!”
就这样,阮小鱼稀里糊涂的进了当阳城。
接下来的事情,让阮小鱼更
加的看不懂了。
先是嘴上带着白布罩子的官军过来帮阮小鱼取出了小腿肚子里面的那根铁钉,接着又用一种带有酒味的纱布条替他擦拭伤口,然后再用浅黄色的药粉敷在伤口部位,最后再用白色的布带进行了包扎。
阮小鱼隐约还记得那个嘴上戴白布罩子的官军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两个魁梧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官军面带好奇地观看,在这两个中年官军身后更是跟着一队看起来就很凶猛的士兵。
“没有麻醉药,取铁钉和消毒的时候会很疼,为了防止伤者因为疼痛咬伤舌头,可以给他嘴里塞一根软木棍。”
“用加热过的烈酒涂抹伤口附近,可以消毒,杀灭眼睛看不到的微小毒虫,防止伤口部位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