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沐谷作为这次前来相岭寨赴宴的大部落头领,座次十分靠前,但距离主座还是隔了一个空位。
接到吉格英虎的请帖,表示愿意前来赴宴的头人们,已经全部到齐,吉格英虎也来到了宴会现场,坐上了作为东主的座位。
宴会遵循古礼,采取分席分案独坐的方式,十六个正方形的草垫子围绕着中间的一座火塘,呈圆形均匀分布,食案则摆放在草垫上面。
坐在吉格英虎左手侧的便是秦颂,坐在吉格英虎右手边隔了一个席位的便是萨沐谷,其余的头领则按照部落大小顺序,左右岔开了坐,直到靠近吉格英虎对面的那个席位。
坐在吉格英虎对面的是他的长子吉格木龙,虽然他还未成人,但作为未来相岭寨的继任土司,是有资格出席这种隆重的场面。
除了中间这一圈圆形的座位,各个部落跟随头领前来的随从则分别坐在各自头领身后的一片区域,围成了一个扇型。
如果站在黑龙崖上往下俯瞰,就会发现整个宴会现场被布置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形状,中间的大圆圈是花蕊,四周则是花瓣。
这样的会场布置,庄严而又热烈,不会让参加宴请的各部落觉得主人家故意区别对待。
坐在吉格英虎身后的是他的老婆和孩子们,坐在吉格木龙身后的则是赵逵和几个少年郎,年幼的张铄和年长的薛式竟然也在其中。
头领面前的食案上暂时没有上硬菜,只是摆着一壶茶水和几盘零嘴点心。
萨沐谷转头,指着空的席位问吉格英虎:“吉格兹莫,为何这里还空着一个坐席,难道不该是我坐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吗?”
吉格英虎没有开口,他对面的木龙起身,隔着火塘向萨沐谷抱拳作揖行礼,然后大声回
答:“大兹莫,这个位置是留给保靖军主将吴将军的。他前几日率军出城剿匪,说好今天收兵,到时候要顺路来相岭寨作客。”
“出城剿匪?”萨沐谷冷哼一声,看着吉格英虎左侧的秦颂,问道:“既然是出城剿匪,为何秦长史不曾随军前往?”
秦颂稳稳的坐着,对萨沐谷微微颔首,然后环顾场中各位头人,朗声说道:“不过是出城捉拿一些为害乡里的蟊贼而已,有吴将军出马,必然是手到擒来。本官前几日便入住相岭寨,协助吉格兹莫筹办今日的盛宴,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流寇草匪相比,你们才值得本官重视!”
听了秦颂的回答,众人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被人重视的感觉当然要比被人轻视要好,谁又不是贱皮子,非得被人轻视不可。
萨沐谷没有坐上主宾的位子,心里不痛快,于是又出语刁难秦颂:“既然秦长史如此重视今日的宴会,如今客人皆已到场,不知何时开席呢?难不成让我们这么多人干坐着,等吴将军到来吗?”
“哈哈……抱歉啊,让大家就等了!吴某来迟,待会自罚三杯!”
萨沐谷的问话刚落地,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随后便见一位身穿戎装,腰挂长剑的魁梧将军,迈着大步向空着的席位走了过来。
吉格英虎急忙起身,秦颂跟着站起来,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来迎接吴磷的到来。
萨沐谷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此时也不敢独自坐着,他也悻悻的起身,用目光打量着吴磷。
吴磷身后跟着十二个身材有些矮小的士兵,个个披挂整齐,虽然看起来没有他那么高大威武,但也整齐划一,颇为精神。
吴磷站在草垫上,伸开双臂,让随从帮他
卸掉了甲胄,然后抱拳对众人说道:“多谢诸位头领在此恭候吴某,今天我就是来蹭吃蹭喝的,除了喝酒,有什么话你们都找秦长史说啊!”
说完这些,吴磷便坐了下来。
吉格英虎和秦颂也落座,其余宾客纷纷坐下。
“既然吴将军这位难得一见的贵客已经到来,咱们就开宴吧!”吉格英虎大手一挥,守在外围的几十名身穿彝族盛装的女子便开始从食棚里往上端菜。
吉格英虎转头对吴磷说:“按照彝人的习俗,打牛之前,需把牛牵上来给客人看一看,吴将军请看今日我们寨子为你准备的肥牛!”
吉格英虎话刚说完,便有两个族里的小伙子牵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走到场地边上。
彝族人好客是出了名的,只要是贵客登门,必然要把家中最珍贵的食材拿出来招待客人。但是,打牛待客却是非常少见,因为牛的价值很高,不是有实力的部落,根本玩不起这个。
吴磷受到最隆重的礼遇,他向吉格英虎表示感谢,然后摇头说:“吉格兹莫的盛情,吴某人心领了,但这头牛还是不要打杀才好!据我所知,相岭寨一带多山地,你们养牛的目的是为了耕作,若因招待我们,便将健壮的耕牛杀掉,就算这牛肉烹饪的再香,我也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