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公元前**3) 春秋时齐国第15位国君。他推行改革,齐国逐渐强盛。他北击山戎,南伐楚国,成为中原第一个霸主。他晚年昏庸,最终在内乱中饿死。
公元前第七世纪,在齐国的国都临淄,有一场关于国君用人的大辩论。
辩论的甲方,当然是 齐桓公姜小白;辩论的乙方,为他的上卿管仲。此时的姜小白,已是天下诸侯的霸主,不大可能理会针对他的任何讨论。但管仲却例外,他提出来要统一认识,“春秋五霸”之首 齐桓公也只好点头。
柏杨先生在《中国人史纲》里,这样评述这对君臣:“姜小白的霸业即管仲的霸业,姜小白只是躯壳,管仲才是灵魂。但姜小白更为伟大,因为他能任用管仲。”后面这句话让我们了解:领导,说到底,一是谋略,一是用人;更高的领导,连谋略都不必放在心中,只要用对人就行了。 齐桓公的伟大,就在于他用了管仲,而且,这个管仲曾经反对过他,差一点将他一箭射死,但他能够放下仇恨,不计前嫌,给予充分的信任,放手大胆地使用。管仲的谋略,使地处偏僻的齐国成为诸侯的霸主,姜小白风风光光地过了四十多年辉煌岁月,不但诸侯,不但周王朝,甚至全中国都视他为共主,以他马首是瞻。
用一个反对过自己的人,而且重用,更忘掉昨天一切的不快,这样的最高统治者不伟大,还有谁当得起这样的赞誉呢?
用人,用什么样的人,怎么样去用人,既是一个关系到国家存亡兴废的根本大计,也是一个关系到地方、单位、机关、部门成败治乱的大政方针。无论南面为王的国家最高统治者,无论各级领导、大小主管,握有一定权柄的人;不管其本事大,或者不大,不管其水平高,还是不高,只要他善于用人,敢于用人,用对了人,用好了人。在国家,则是成功的领袖;在军队,则是出色的统帅;在地方、单位、机关、部门,则是优秀的领导干部。相反,这个人,也许极有本事、极有水平,但用人不当,所用非人,其至用了奸人、佞人、小人、坏人之流,早晚要出问题,而且必然是大问题。所以,***说:“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这句话深中肯綮。无数的历史事实证明,对于握权的人来说,用人是绝不能轻略的头等大事。
齐桓公在得到这个国君的位置前,与他弟弟姜纠同时流亡在国外避难,一在鲁国,一在莒国。这
时的管仲是姜纠的谋士,自然也是姜小白的反对派。公元6**年,公孙无知杀从弟齐襄公自立;次年,齐大夫雍林杀公孙无知。齐国大乱,国君空缺,这两兄弟闻讯之后,都由庇护国往临淄赶去,谁先到达都城,谁就继承这个国家的统治权。
管仲是一位谋略家。第一,知道姜纠不是姜小白的对手;第二,鲁国离齐国虽近,走的是山路,莒国离齐国虽远,却是一马平川;于是,第三,管仲先行一步,单枪匹马,抢在途中,拦住姜小白一行人,说是有紧要机密大事,必须面觐陈辞。谁知姜小白的车队刚刚停下,未及对话,说时迟,那时快,管仲挽弓射箭,一箭飞了出去。眨眼工夫,姜小白应声而倒。其实,这支箭偏巧碰在他腰带的扣环上,侥幸不死。命不该绝的姜小白立刻佯死,要知道,那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早听说管仲的箭术厉害,怕他再补一箭,那可就真的要命了。他立刻做中箭状,倒在座驾上,口吐鲜血,不省人事。管仲以为稳操胜券,不慌不忙地离去。谁知他前脚走开,姜小白策马挥鞭,以最快速度到达都城,接管了前政权。
胜利者从来嘴大,姜小白向庇护其弟的鲁国发出通牒,必须在某月某日之前,交出一个死的姜纠、一个活的管仲,否则,没有好果子吃。鲁国是小国,岂敢得罪大邦,只好捏着鼻子照办。大家都以为姜小白饶不了管仲,非报此一箭之仇不可。谁知他做了一个让全国都跌破眼镜的决定,谈了个通宵达旦以后,任命管仲为上卿,公示天下。
春秋时代,接连兴起五个霸主,史称“春秋五霸”。“五霸”的第一霸为 齐桓公,即姜小白。他所以能够被周王室称为侯伯,伯即霸,为诸侯之霸,就在于他这个用对了人的决定。其实,姜小白对管仲这一箭,也不见得不怀恨在心,但政治家算大账,他的谋士鲍叔牙说得再透彻不过,你的愿望只是想当齐国的国君,你用我为你的上卿就够了,如果你的心胸中不仅只有齐国,而怀有天下的话,那么你就必须借重管仲。于是, 齐桓公沐浴焚香再三,亲迎于郊,尊之为“仲父”,请教强国富民之术、称霸诸侯之道。
由于管仲的辅佐,改革齐国之经济、内政、军事、政治制度等,对内“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实行富国强民政策。在外交上,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帜,使处于式微的周室,得以有一份名义上的中央政府的虚荣,而使自己实际
上成为诸侯的领袖,这些都是管仲制定的治国图霸方略。按《史记》的说法:“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看起来,齐国能在公元前7世纪的上半叶,称霸将近半个世纪,“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这次在临淄发起的用人大辩论,应该是在管仲死前的第三年或第四年进行的。
管仲逝于公元前**5年( 齐桓公四十一年),在此以前,他的健康状况日益不佳,也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看到功成名就、天下归心的 齐桓公已经达到他人生的巅峰状态。太得意了,太满足了,太成功了,当然也就太骄傲了。不论谁,上至国君,下至草民,一骄傲就头脑膨胀,就不知所以,就会走向自己的反面。这使处于病痛中的管仲,对这位国君,乃至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一个过于自信的人,常常听不进去别人的反面意见;相反,却往往迷恋于别人对他的甜言蜜语中,陶醉于别人对他恭维捧场中。而且,管仲注意到在 齐桓公的周围,出现了易牙、竖刀和公子开方等曲意阿附,投其所好,巧言迎合,讨其欢心,渐渐对其产生影响,步步起到作用的亲信集团。
于是,有了这次历史性的用人大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