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嘴角漾起一抹骄傲的微笑,他下令道:“都拿出点实力来,别让三殿下瞧不起你们。”
“是!”
又是一声震天吼,好男儿从军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声音满载着希望。
倾慕走到一边的空旷场地上,忽然邪肆一笑:“来吧。”
第一个战士上前,与倾慕对视了一眼便开始格斗。战士腿功很厉害,专门挑倾慕重心不稳的时候下脚反方向逼他,招招剑走偏锋、出其不意,他确实觉得防不胜防,所以故意给了对方一个假动作诱惑对方,待对方一脚袭来的时候,他的腰身一转换了个方向,在战士踏稳之后,迅速一拳打在战士的侧腰上,转过身的同时,膝盖顶住了战士的大腿肚子,疼得战士当场单膝下跪、龇牙咧嘴。
第二个迅速上去,第三个、第四个……
别看倾慕年纪最小,但是他练习近身互搏、格斗、散打有十年了。
这些战士虽然比倾慕要大一点,但是并非人人像倾慕这般从小习武。他们大多是在进了部队之后才开始接受严格训练的,在射击、侦查、防御等方面出类拔萃,加上家世清白、身手好、综合素质高,才被选上来的。
所以,一开始将倾慕当成小孩子看待的战士们,一个个打起了精神,跟他认真过招。
结果三十个人打完了,倾慕精致的黑发上挥洒着晶莹的汗珠,他痛快了,放眼之处却是人仰马翻。
洛杰布在不远处连连拍手叫好,为他的小孙子喝彩。
倾慕大口喘气,回过身,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贝拉,而贝拉原本在紧张地看着,见他望过来,又别开眼睛不看他。
云轩很快送上干净的湿毛巾跟矿泉水。
倾慕擦擦脸、脖子,还有头发,举手投足间透着小男人的味道。凌冽夫妇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都觉得很骄傲:倾慕才十七岁就已经光彩夺目,待他将来君临天下,必然会开创一个全新的纪元。
“咕噜咕噜”灌了一瓶水,倾慕将空瓶往云轩手里一塞,走过来,盯着乔夜康:“小叔叔给我跟皇兄们选的人也太差了吧?没有一个能跟我过招超过一分钟的。”
乔夜康扭头看了一眼,两列整齐的士兵齐齐羞愧地低下了头。
乔夜康有些无奈地开口:“三殿下,你七岁练武,所有的武术教练皆是世界级大赛的武术冠军,射击、格斗、散打、冷兵器等等,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刻苦修习了整整十年,功底如此扎实,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我们护国军可没有从七岁开始征兵训练的。三殿下如果非要能打赢你的人做亲兵,那放眼整个军营,可能只有我父亲跟我了。”
当然,不在军营的限制之内,打得过倾慕的人有很多,但那些高手自然是不能留用在倾慕身边的,因为来历不明、家世不清白的人,太危险了。
“哇,三皇兄,你好厉害啊!”倾羽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冒着小星星,拉着贝拉一个劲儿道,“姐姐,姐姐,你说三皇兄是不是好厉害?”
贝拉别开眼睛,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忠心耿耿守卫国家的护国军人,都很厉害。”
倾慕忽然沉默了,黑瞳染上了一抹落寞。
倾羽却在原地起跳,叫得更欢了:“就是就是,护国军都很厉害。但是我三皇兄更厉害,所以才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贝拉微怔了一下,看着妹妹如此兴奋期待的眼神,她轻轻扯了一下倾羽的裙摆。
倾羽不明所以地凑上前,小声问:“怎么啦?”
贝拉想说什么,但是看倾慕望了过来,又生生卡住了。
乔夜康微微一笑,水晶般的眼珠转了转,道:“三殿下如果今日打得不痛快,我介绍一个人陪你打一场,如何?”
“小叔叔如果愿意亲自指导,我倒是很乐意……”
乔夜康直接打断了倾慕的话,俊逸的容颜朝向自己的座驾:“三殿下先打过他再说吧。”
倾慕:……
看乔夜康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车上那个人一定很厉害。
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沈帝辰夫妇、洛杰布夫妇全部靠了过来。
当所有人沉默的时候,贝拉忽然道:“好饿,饿死了,我们进屋吃晚餐吧。”
她那副唯恐车里的人真的下来跟倾慕打架的姿态落入大家的眼里,所有人的嘴角跟着牵了起来。倾慕也是,少年原本阴柔、落寞的面色跟着舒缓、愉悦了起来,好像他的世界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下子燃满了烟花。
倾蓝有些担忧:“小叔叔若找一个什么拳王金腰带过来跟倾慕打,那可不公平。”
倾容也有些着急:“就是,小叔叔可不能欺负小孩子,我们还是未成年人呢。”
乔夜康笑了,那一瞬间,他的笑容仿若春风吹绿了江南两岸。雅致的军装微微抖动,他对着那辆车打了个手势,好像知道车里的人一定会看见他们这里。
果然,黑色轿车的后车门被打开了。
先迈出的是一只黑色的皮鞋,还有一只黑色的、泛着幽蓝珠光布料的裤脚。
贝拉还在认真看着,就感觉到倾羽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提着她明黄色小凤凰的礼服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空气里满是倾羽快活的声音在飘荡。
“哈哈哈,我找到你啦!跳舞跳了一半就跑了,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哈哈哈!”
当那个孩子站在倾羽面前的时候,贝拉才笑出声来:“原来是刚才陪妹妹跳舞的人。”
倾羽快活地跑过去,仰起小脸,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直接拉住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见我的父皇、母后。”
倾羽的小脸凝白如玉,精致的模样好像一个瓷娃娃。她穿着明黄色的小凤凰礼服,细碎的短发平添张扬的个性。
晚霞下,她的黑眼珠闪闪发光,好像一个纯净的漩涡,让人的眼睛一旦对上便难以移开。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到了一群大人物的面前。
凌冽夫妇面色如常,心中已然充满了戒备。
乔夜康微微一笑,对着凌冽夫妇道:“皇兄,皇嫂,这就是华国纪家的孩子。”说完,他看了一眼男孩,“这是太上皇跟月牙夫人,这是陛下和皇后,这是沈先生夫妇,还有三位皇子跟沈小姐。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孩点点头,从倾羽的小手里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不卑不亢地迎上众人的眸子,非常淡泊从容地说着:“晚辈纪雪豪,见过各位长辈。我出生在下雪天,家母当时想起了李白的一句诗——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所以给我起名雪豪。”男孩这会儿说的是标准的宁语。
能在这种情况下不疾不徐地将华国的诗句翻译成宁语,这不禁让众位长辈刮目相看。
倾羽一脸懵懂,仰起小脸,满是期冀地望着他:“你用华国话再说一遍?”
男孩笑了,便专门对着她一个人,口吻温柔地说了一遍。
倾羽这下听懂了,也跟着笑了:“雪豪,名字真好听。”
她看着他好像雪花一样漂亮的脸,又问:“你刚才说的诗句是什么意思?”
男孩耐心地解释:“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意思就是:你骑着白雪花毛的龙马,金鞍闪耀,好一个五陵豪侠。”
倾容在一边扑哧一笑:“这句子里有龙马,有金鞍,该不会是乘龙快婿、驸马的意思吧?”
“倾容!”凌冽忽然喝了他一声,他能听出其中指责的意思。
倾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他就是随口说说,以前怎么不见父皇对他这么凶?
气氛有些尴尬,乔夜康又道:“三殿下,他比你还要小一岁呢,让他陪你打一架,可不算是欺负你了吧?”
倾慕凝视着他,忽然从心底衍生出好感来,仿佛天大地大,万物中终于出了一个同类。这是一种气质上的惺惺相惜,彼此对视一眼,就已经成了好朋友一样。
倾慕当即道:“好,我不会因为你比我小一岁就让着你的。”
话音刚落,男孩笑了:“好,我也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让着你的。”
两个少年就要走到空旷的地方去,贝拉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纪雪豪,道:“拳脚无眼,你们点到即止,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看见有人受伤。”
纪雪豪点点头:“好的,沈小姐。”
倾慕微笑着凝视着她酡红的脸颊,她身后霞光如烟,却不及她一颦一笑美艳动人。
贝拉别开眼睛,一副不认得他的样子。
但是倾慕心中还是微暖,不仅如此,对于那件事情他更惭愧了。
一道明黄的小身影跑了出去,她拉着倾慕的手,认真道:“三皇兄,你那么厉害,这个人你别给我打坏了,我要他陪我跳舞的。”
倾慕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当年护着自己的贝拉,眸光充满宠爱,道:“好。”
空旷的地面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个美少年,月牙湾的路灯全部打开了,映衬着他们绝美的脸。
倾慕做好了近身互搏的准备,可是纪雪豪忽然伸出半条腿,脚尖点地画了一道弧,双手犹如游龙般施展开来,颇有仙人之姿。
倾慕愣了一下:“这是?”
纪雪豪淡泊一笑:“太极。”
两个美少年真的打起来了。
战况相当激烈,两人斗得难分难舍。但是不远处的人,大多是拿着手机在拍视频,因为这一幕堪比好莱坞影片,没有暴力血腥的冲突感,只有刚柔并济的美感,他们好像在一起跳着一支舞。
持续了十几分钟后,两人同时停下了,微微一笑,从眼神到表情,好像已经视对方为知己。
倾羽已经看呆了,她就那样仰着小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纪雪豪,再难移开了。
凌冽夫妇心中震撼不已。
果然贝拉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的儿子虽然平日里天下无双,可今日也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如果不是纪家有严重的遗传性肾病,这个孩子做他们洛家的女婿,确实是上等之选。
可惜了。凌冽收回目光的一瞬间,看见自家女儿正一脸花痴地盯着那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道:“倾羽。”
倾羽匆忙回头,跑到凌冽面前拉起他的袖子:“父皇,父皇,那个人跟三皇兄一样厉害,打了那么久,不分上下,而且还聊起来了。”
“父皇看见了。”凌冽微微一笑,又道,“他是外国人,终究是要回国的,我们不要过多地关注他了。”
倾羽面色一沉:“他,回国?”
“对。”凌冽将心肝宝贝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微微笑道,“倾慕,打够了吗?打够了的话,就回屋吃饭了。今日是贝拉生日,一会儿晚餐后,再出来陪她放烟火吧。”
倾慕点点头,他跟纪雪豪的脸上都有汗溢出,他对乔夜康道:“你留下吃晚餐吧,顺便让雪豪在我房间洗个澡。”
乔夜康摇头笑了笑,道:“三殿下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有事,还要赶回去。这些兵我会帮你训练着,下个月回来一定让三殿下刮目相看。”
纪雪豪彬彬有礼地跟迎面而来的长辈们打招呼,便朝着乔夜康的方向走了。
倾慕舍不得,扬起下巴道:“你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他。”
乔夜康笑了:“好。”
揽着纪雪豪上车的途中,乔夜康道:“三殿下让了你好几招,还让得悄无声息。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做朋友,不然,依着三殿下的狠戾,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纪雪豪点点头,上车之后,又道:“那个小公主挺有意思的,比试之前,她专门让三殿下让着我,也许有这个原因。”
“我觉得陛下不是很希望你跟小公主走得太近,你心里有数就好。三殿下可以交往,反正将来纪氏也不要你来继承,也许你可以考虑来宁国发展。三殿下可是内定的储君。”乔夜康将纪雪豪当自己人才这么说的。
而纪雪豪眸光微微一暗,嘴角边蔓延出一抹苦涩的笑:“嗯,虽然小公主天真可爱,但我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但是这种遗传病就像潜伏在命运里的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引爆了。”
“你别想太多,医生不是给你做过基因检测了,说你今生遗传肾病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乔夜康轻叹了一声,也觉得很惋惜,不过人都要往好的方向看,“你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会发作的。”
纪雪豪深吸一口气,瞧着窗外的夜景,脑海中浮现出小公主骄傲神气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很感谢父母从小就告诉我我的身体状况。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所以对于身边美好的事物有没有资格去留住,一直心中有数。因为一早就有数,所以我不会抱有妄想。”
月牙湾。
所有人一脸期待地坐在餐桌边,曲诗文端上了很多美味佳肴,而主食是慕天星做的榨菜肉丝面。
她真是几十年难得下一次厨,煮面的概率还没有凌冽做鱼的概率高,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手艺。因为她始终记得,味道好不好不重要,只要有榨菜,就等于在味道上投机取巧了。
终于,一碗碗皇后亲自煮的面被端了上来。
慕天星笑眯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凌冽当即将帮她剥好的扇贝递到她面前:“辛苦了,你快吃一点。”说着,他又往她的盘子里夹了一份鲍鱼肉,生怕她饿着。
慕天星微微一笑,看着大家拿着筷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心头一阵满足:“贝拉照顾了我们倾羽这么多年,我不过是为她煮一碗寿面而已,怎敢说辛苦?我还是要谢谢贝拉,把我们倾羽从一个小婴儿拉扯到这么大。”
沈帝辰夫妇微微一笑,各自尝了一口面,便全部对着慕天星的手艺赞不绝口。洛杰布夫妇还有几个孩子,全部如此。
“哎呀,面太好吃了。我母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哈哈哈,我还是跟月牙结婚前吃的天星煮的面,真是毕生难忘啊。今天托了贝拉的福,我又尝到了人间美味。”
“人家都说最好吃的就是妈妈的手艺,我现在吃了才知道,原来我母后还会煮面。过去这么多年,我跟倾蓝、倾慕都没吃过,还是贝拉面子最大。”
慕天星听着听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这不像单纯的夸奖呢,好像一个个都在埋怨。”
“没有没有。”
“不敢不敢。”
“哈哈哈。”
大家一阵乱笑,晚餐就在这样温馨、欢闹的氛围下进行着。
晚餐结束后,众人全部来到月牙湖边。凌冽下令从今晚起,月牙湖边必须有萤火虫,于是孩子们出门的时候,就看见那如梦似幻的画面,纷纷感动不已。
贝拉更是惊喜连连,伸手去抓萤火虫,又舍不得,然后放开了。
忽然,她的面前多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瓶口用彩色的纱布扎了起来,保证里面有足够的空气。
倾慕拿着瓶子,凝视着她:“抱歉,今天打架的时候让你担心了。”
贝拉侧过身,不理他。
他又死皮赖脸地追上去,拉过她的手将瓶子往她手里一塞:“你不要担心,我的肩膀已经不痛了。我年轻,底子好,所以复原得很快。”
贝拉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真是舍不得把这么多漂亮的萤火虫还给他,但是瓶子收了,还是不理他。
倾慕也不着急,心知她心里有自己,心知她还在生气,于是干脆她走到哪里,他就默默追随到哪里。
整整一个晚上,这两个小冤家之间的别扭落入了所有人的眼里。
大家都觉得他俩在打情骂俏,气氛甚至有些浪漫,连沈帝辰夫妇也是这么想的。
凌冽说客房准备好了,就是之前的房间,让沈家人住一晚再走。
他们看着女儿这般模样,点头答应了。而且,倾羽也好久没有跟贝拉一起睡了。
天幕上绽放着一朵朵唯美花火,那是在纪念贝拉过去十七年的青春。
当夜幕上出现贝拉的英文名,还有“生日快乐”的字样的时候,所有人在这片浪漫如梦的湖畔边上,重新为她唱响了生日歌。
美妙的歌声载着最善意的祝福,贝拉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你们。”
她这一天真是忙碌极了,充实而感动,生气又委屈。
当所有人都睡下了,连倾羽也躺在被窝里睡着了的时候,贝拉悄悄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走到了倾慕的房间门口。
她手里拿着一条项链,是来还给他的。
她敲了敲门,很快,倾慕从里面打开了门。
看见贝拉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惊喜地立在原地,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怕惊扰到她。
贝拉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还给你。”那上面的英文,她还没有学,只是刚刚在屋子里用手机搜了一下,然后知道是“最爱”的意思,“如果这不是一份单纯的生日礼物,那么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收下的。”
倾慕盯着项链,心里有预感,如果他真的敢把项链从她手里拿走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女孩子,恋爱的时候总是口是心非,总是做着与内心相违背的事情。
所以,他心里其实很慌很慌,却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门口拉了进去。
房门一关,他将她困在墙体侧面与门板之间,壁咚。
贝拉的心怦怦跳着。
长这么大,调戏过她的男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如倾慕现在这般将她摁在墙壁上,徒手为牢。
“你……”
贝拉下意识后退,可已然退无可退。
她的双手护在胸前,满是戒备。她的双眼晶亮一片,又满是诱惑,面色不是惊慌的苍白,而是羞涩地布满了红霞。
倾慕就这样近距离欣赏着:她这哪里是害怕,分明是怀春。
倾慕深邃黑亮的眸子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项链,道:“你半夜来找我,其实不是为了跟我决裂,而是想我了对吧?”
“少臭美。”贝拉小脸一皱,恼羞成怒,面色更加红润了,“你放开我。”
倾慕挑着眉,似笑非笑地自下而上瞥了一眼与她之间始终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我没碰你啊。”
贝拉:……
倾慕勾唇,又是一树树洁白的梨花在眼前绽放,令人目眩神迷。俊脸逼近,他依旧没有碰她,哑声道:“今晚住在一个房子里,你觉得离我这么近,如果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一个晚上,太不甘心了,总想要跟我有点牵扯,想来想去,只有来还项链了。明知道是我送未婚妻的项链,收下的时候没有意见,来还的时候却成了理由。你想我想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没有我的短信息跟电话,好抓狂,好心慌,好不安,所以想来见我,顺便探探我的意思,对不对?”
贝拉:……
她想哭,她真的后悔了:这少年不是人,他会读心术,而且把她瞎折腾了一个晚上又不愿意去坦然面对的原因赤裸裸地说出来。
说不上无地自容,但是她暂时不想看见他了。
两眼一闭,她小声又咬牙切齿道:“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一双手忽然落在她的肩上,不等她惊叫出声,他已经将她的身子用力向自己的怀抱中拉了过去。
倾慕拥着她娇软的小身子,脑海中浮现出她出水芙蓉的照片,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放手了。
“我正想着要怎么去找你,难得距离这么近,我不想这样浪费掉一个晚上,我不甘心,我想要跟你有点牵扯,却想来想去找不到理由。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有你的短信跟电话,我好抓狂,好心慌,好不安,所以想去见你,顺便探探你的意思。我是这样想的,所以如果是同样跟我陷入爱情的你,一定也会这样想。”
贝拉倒吸了一口气,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凝视他,光洁如玉的小下巴刚刚扬起,他突如其来的吻便覆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番深情的告白后,贝拉的思绪彻底被倾慕扰乱了。
她始终记得抱着她的男人是爱她的倾慕,所以当他吻上来的时候,她没有过去那些悲伤、污秽的记忆,想着的全是他,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大概倾慕也忍不住想要吻她,却又怕吓着她,所以双唇只是静静贴着而已。
流光都染上香气悄然流逝了,唯独那唇上的热度经久不退。
贝拉一动也不敢动,一双眼睛不管是睁着还是闭着,都觉得不自在。
只见他长长的睫毛竟然轻轻颤动着,他闭着双眼,洁白的光束下眼皮的肌肤都染上了圣洁的光晕,仅仅这样贴着,他的表情都如此虔诚,仿佛她的双唇便是他用心去拜读的《圣经》。
滚烫的泪,自她的眼眶缓缓滑落。
他说得没有错,同样陷入爱情的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看见他手机上的照片后,当然是生气的,觉得尴尬又自卑。但是,所有情绪综合在一起,她如今更多的不是愤恨,而是忐忑,忐忑他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
可是他都看了那张照片好几天,还这样黏着自己,应该是满意的吧?
是吧?不是吗?是吧?
世界因他而颠覆,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倾慕终于侧过脸颊,将她满是泪水的小脸收进怀里。
贝拉有些不敢相信,她今天居然距离他这么近。
她觉得,如果这辈子真的不能跟倾慕走到最后,刚才他深情投入亲吻自己的样子,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