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阳间有什么阴间就有什么。
阳间有山,阴间也有,阳间有海阴间也有;
阳间有高楼大厦,阴间有危楼高百尺;
阳世间有令所有男人都流连忘返的烟柳之地,阴间自然也不会少了,只不过那些涂脂擦粉的花魁姐姐们都是死人。
白衣剑客从仵官王城中的一个窑子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酒喝了,银子赏了,可这里边的娘们却不入他的法眼。
如今就连阴司里好几百年的女鬼们也都学着阳世间人的审美,以瘦为美。
岂不知,他们这几位判官老爷几乎都是大唐人,唐代以胖为美,这些姐儿们,硌得慌。
他已经在阴司下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个月了,走到哪,看到哪。
毫无生机,毫无乐趣可言,依旧是一千年前那般模样,不曾有分毫改变。
菩萨为了表彰其一千年来的卓越功勋,特批他可像其他判官老爷一样,开府建牙,为此,还特意问他想要哪块地,随意挑选。
他的衙门选址在了忘川河畔,因为只有在这儿,才能看到整个阴司最亮丽的那道风景线。
逛也逛够了,时间差不多了,是该回去看看了,最起码那是自己的衙门,自己理应去走个过场的。
实际上,虽然他也是四大判官之一,但他对政务没什么兴趣,相对而言,还不如在泰山脚下这一千年里,陪着赢勾吃吃喝喝过的自在。
一千年前,四大判官授封,备受阴阳两界关注。
他钟馗甚至因其生前斩妖除魔的事迹,一时间名声压过了崔府君。
在阳间,提到判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钟馗,他的判官庙也不少,香火也可谓是鼎盛至极。要不然,人也不会一千年美酒不断了。
可哪怕是自家法身庙里的庙祝,其实也说不上来这位判官老爷到底长什么模样。
别说阳间人不认得他,就连阴司里的,上至判官同僚,下至鬼差鬼兵,只知有其人却没人知道这位钟判官身在何方。
所以,哪怕他现在放纵自己来逛这鬼窑子,也不会觉得自己丢了阴司的体面。
谁又能想到,已经刻进骨子里的那个高大威猛,满面凶光,一脸胡茬的钟判官,竟是个一身白衣翩翩的少侠剑客呢。
忘川河畔,工人们还在紧锣密鼓地施工。
得益于他判官老爷的威名,他的衙门,可是不敢偷工减料,更是不敢拖延工期,坐地起价。
衙门外边基本已经建成了,又不是像阳间的高楼,非要盖上三四十层才能彰显什么气势,所以只要人手够,一个来月基本也就完工了。
按照他的吩咐,工人们正在给他挖酒窖,建研武场。
对,你没听错,身为四大判官,这位钟老爷,屁事不干,除了喝酒就是练剑。
至于其他办公的大堂啊,签押房啊,守备间啊,以及判官老爷的卧房啊,没有任何要求,你们看着盖吧。
衙门前是两个七璇的石头狮子,显得格外霸气威猛。
他走上台阶,抬腿骑了上去,然后优哉游哉地往后一仰,拿起酒葫芦继续开喝。
“舍得回来了?”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您怎么没走?”钟馗坐起身,把酒葫芦扔给了赢勾。
“舍不得你呗。”
“您可别说这话,您和我,都不是三晋下来的,这风气不好啊。”
“呵……德行!我呀,是在泰山下住惯了,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却发现,天下之大早已没了容身之所,这不,听说你开府建牙了,我还得过来蹭吃蹭喝呀。”
这时,两个鬼奴抬着个青花瓷花瓶走了过来,见这二位挡在门前,没好气道:“借过,抬脚。”然后,直接把钟馗支起的右脚推开了。
“……”钟馗。
“看来你这位判官老爷初入仕途,混的不怎么样呀?”
“钟某就是个剑客,是菩萨当年硬生生把我拖来,说只有我能看押您,不过话说回阿里了,我能在这阴司下,借一缕青魂苟活到今日还要感谢您呢。”
赢勾:“所以,我依旧可以在你这儿白吃白喝?”
“瞧您说的,格局小了不是,想我钟某,向来是个洒脱之人,那些黄白之物视如坟土。我,不但要带您白吃白喝,我还要带您白嫖呢,哈哈……”
二人放声大笑,搂肩搭背地朝着黄泉路反向走去。
阴司是赢勾当年用无上修为开拓出的一片崭新天地,按照现在话来说,就是个二次元空间。这是个有限的空间。
黄泉路一段连接着的自然是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是丰都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