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情况，然而只是慌乱了一瞬，她就恢复了镇定。</p>
乌鸦飞得那么高，万一中途脱爪，把手机摔在地上，不也一样达到了销毁证据的目的吗？就算乌鸦没脱爪，而是把手机安安稳稳地放在了某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对一台老旧的手机感兴趣。</p>
这么多年过去了，智能手机更新了一代又一代，一部初代老古董谁会要？环卫工人看见了都不会捡，只会扔进垃圾桶。</p>
这样想着，温琴便神色如常地去了客厅。</p>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钱父打电话：“喂，干爸，我被医院停职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调到其他科室去？我跟同科室的人有矛盾。她叫乌芽芽，是乌榕城的女儿，她怀疑我喜欢易教授，所以总是针对我。我没受委屈，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你把我调走就行了。好的，谢谢干爸，我不哭，我好好的。”</p>
她说着说着嗓音就带上了哽咽，却又强撑着笑了笑。</p>
听见她备受委屈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钱父自然满口答应了她的要求。</p>
温琴挂断电话，抿唇一笑。</p>
除了乌芽芽，她总能在别人身上找到操控的乐趣。这些愚蠢的人总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团团乱转，有的人转晕了，有的人转死了，还有的人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p>
温琴敢这么欺骗钱父是因为她笃定护士长不会把医院出了一个连环杀手的事上报给领导。这种没影儿的丑闻谁敢乱传？</p>
护士长顶多只会把药剂管理不当的罪名推到温琴头上。</p>
这不算什么大错。只要干爸帮我疏通一下，我很快就能回去上班。想到这里，温琴竟然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p>
———</p>
与此同时，乌芽芽飞到钱家，把手机摆放在窗台上，又用短喙嘟嘟嘟地啄击玻璃，试图引起钱氏夫妻俩的注意。</p>
这时候钱父正在向钱母抱怨：“乌家不知道怎么教育女儿的，一点争风吃醋的小事竟然也闹得这么大，还把小琴停职了。我得给她换一个科室，免得她被欺负。”</p>
“乌家？是易岺的岳家吗？”钱母皱眉，“我记得小琴还跟我打听过易岺的未婚妻，她该不会真的喜欢易岺吧？”</p>
“她那么老实，她怎么会？”钱父对温琴是百分百信任的。</p>
他正准备给第一医院的熟人打电话求求情，窗外的敲击声便吸引了他的目光。看见那部熟悉的手机，他愣了愣，然后快速跑过去。</p>
窗户打开的时候，小乌鸦已经飞走了。</p>
钱父用女儿的生日解锁屏幕，看见那张青春洋溢的照片，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p>
“老婆，快来！老天爷给我们送了一份礼物！”他哽咽地呼喊。温琴的事早已被他忘到脑后。</p>
钱母跑过去看了看，呼吸立刻就停滞了。两人被女儿的照片带回了最温馨也最幸福的那段时光，笑意，痛苦，怀恋……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们的眼眶里打转。</p>
他们翻遍了女儿的相册，又开始查看女儿的聊天记录。</p>
一个多小时后，夫妻俩相对而坐，痛苦的脸庞慢慢燃起滔天怒焰。</p>
温琴太自负了，她不仅留着这部手机，还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了很多日记。</p>
钱诗卉死后，为了尽快从负罪感里走出来，也为了欺骗自己的良心，每一次打开手机，她都会在备忘录里给钱诗卉留下一句话：</p>
【谁叫你蠢呢？我说什么你都信，所以你死了也是活该！】</p>
【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说我割了双眼皮？是你先害我的！】</p>
【你爸爸妈妈现在是我的爸爸妈妈了！】</p>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代替你活着，你高兴吗？】</p>
【你肯定高兴，你说过什么都愿意分享给我！】</p>
这些丧心病狂的话，让钱父钱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年，他们竟然一直都在供养一个恶魔！而这个恶魔还夺走了他们女儿的性命！</p>
他们好恨！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温琴家，把对方杀掉！</p>
“老公，我们报警吧！”钱母拿出手机。</p>
“不！报警没用！”钱父握住了妻子的手腕：“她只是引导卉卉学坏，并没有亲手杀死卉卉，这个不算证据，法律治不了她！”</p>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算了？”钱母极不甘心地低吼着。</p>
“幸好我给她买公寓的时候，她装模作样的不肯收，我就把公寓记在你名下。还有她开的车也在你名下，我现在就找代理公司把这些财物要回来。”</p>
钱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先让她滚回她那个破烂的家去！之后我会让她一辈子找不到工作，一辈子赚不到钱，一辈子嫁不了人，一辈子只能穷困潦倒。我请私家侦探一辈子跟着她，她的生活稍有起色，我就堵住她的生路。我要让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p>
“好，就这么办！”钱母布满泪水的眼里迸发出刻骨的恨意。</p>
———</p>
另一头，护士长正在与温琴护理过的几名病人谈话。</p>
她问赵君怡：“你觉得温琴护士怎么样？她工作认真负责吗？我们这是业绩考核，请你照实说。”</p>
赵君怡垂头沉思片刻，摇头道：“我觉得她怪怪的。你要说她对我好吧，那确实是蛮好的，平时笑得很真诚，说话也温柔。但是她给我上药就特别特别疼，有时候还会撕掉我刚结好的疤，叫我流很多血。</p>
“我起初没意识到她有哪里不对，但最近换成芽芽姐护理我，我换药的时候就舒服多了，而且伤口好得特别快。我这才意识到，她给我换药好像总会加深我的伤势，也会扩大我的疤痕。”</p>
赵君怡胆怯地看了护士长一眼，又补充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大概她换药的技术是真的不太好吧。”</p>
护士长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又来到石丽霞的病房。</p>
石丽霞叹息道：“她帮我把妈妈找回来，我是真的很感谢她。但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总觉得怪怪的。听说她花了好几千块钱把我妈妈请回来，她应该知道我妈妈很贪财吧？把这样的妈带到我身边，我哪有好日子可过？”</p>
说到这里，石丽霞连忙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想多了。她跟我无冤无仇，怎么会害我。谁也不愿意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是我把人想得太坏了，对不起！”</p>
护士长看着石丽霞漂亮的脸庞，在心里叹息：不是你把人想得太坏了，是温琴本来就有这么坏。她一手主导了你母亲卷款潜逃的事，因为你年轻漂亮，是她的目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