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抬起可乐的身体,邵雨给人让路退到一边,避开血迹,可那血就像有生命似的,被雨冲刷着蔓延到邵雨的脚下。邵雨抬起头收了伞,扶着胖女人钻进救护车。
急诊室外,是醒来的胖女人尖锐的哭叫声。邵雨皱着眉安慰,窗**进的让他感觉脚下一凉,低头才想起自己还趿拉着拖鞋,他低头看着脚面,忽然发现拖鞋边上粘着一团头发。
邵雨弯下腰,将那团头发捡起揉开,很长,应该是女人的。走廊冷清的灯光下,那团沾了雨水在一起的头发就像是纠缠成一团的黑色蛔虫,突然让邵雨觉得有些反胃。
邵雨盯着头发,左眼忽地一痛,头晕目眩间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右手边的路灯有一盏是坏掉的,在雨幕下一闪一闪。地面上积着一滩滩雨水,邵雨感到心里好像很急切似地往前走,突然步伐一顿,脚腕一凉,好像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裸。
邵雨疑惑低下头去看,是一只苍白冰冷的手,力气十分大,牢牢攥着他。
刺骨的冷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邵雨诧异的回过头,就被眼前画面骇住了。
地面上的积水里,正往外爬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女人,她的脸被长乱的头发糊住,身上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淌了一地。
这,这人还活着吗。邵雨瞪大眼睛,心脏狂跳,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苍白到泛青的手向邵雨的另一条腿探来。他反应过来,也不管那东西死活了,抬起另一脚使足了力气往下踹那只手,可那纤细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箍着他。邵雨咬牙向后挣,结果被拖得跌坐在地上。
黏糊糊的成缕长发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慢慢缠上邵雨的小腿。女人半抬起的身子露出硕大的腹部,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像是被撕裂开的伤口,脐带露出来体外,悬挂着黑乎乎的一团。
邵雨彻底忍不住惊叫一声,眼前突然变成一片刺眼的光,闪着灯的巨大的车头直朝他冲过来。
“先生?先生?”邵雨在喊叫声中里回过神,眼前又变回医院的长廊,他正蹲在地上,周围围着几个护士,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邵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什么都没有。
“您没事吧?”一个小护士关切地问道,邵雨摇摇头,脑袋有些昏涨涨的。
“没事。”邵雨喘匀了气开口道,声音有些虚脱的沙哑。
邵雨抬头看了看走廊的灯,左眼被刺得生疼,刚刚那是什么,幻觉吧,他想。
“先生,您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带您过去检查一下吧。”那个小护士说。
邵雨想了想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幕,摇摇头,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怦怦直跳的心脏,说:“没事的,估计就是有些晕血。”
几人都是一脸关切,邵雨冲她们笑笑,“谢谢,我真的没事。”
护士见邵雨自己并不想去检查,也不勉强,都各自散开去忙了。
邵雨扶着墙站起来,挪着脱力的身子走道墙边的长椅上,一只手捂住了还在发烫的左眼。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喘着粗气,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我恐怖片看多了?邵雨苦笑着摇摇头否定自己,他并没有看恐怖片的习惯,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幻觉?
当然如果此时的邵雨面前如果有一面镜子,就会发现,他疼起来的左眼瞳孔,已经整个变成了墨绿色。
胖女人,也就是可乐的母亲,肿着眼睛从洗手间走出来。
“阿姨,可乐她怎么样了?”邵雨起身问道。
女人摇摇头“医生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家可乐遇到这种事。”
女人喘了口气又开始哭“这杀千刀的司机,撞了人竟然就跑了,抓到了怎么说也到赔个几十万。那么一大笔医药费,我这一个女人家怎么掏的出来啊!”
邵雨听了一愣,这孩子的家长最先关心竟然不是女儿的性命,而是钱。
邵雨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女人却全然不在意,只坐在长椅上不停抱怨,时不时哭两声。
邵雨只觉刚好一些的头又疼了。
这时急诊室的门被推开,邵雨赶紧起身上前询问,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沉闷,眼神中是无可奈何。胖女人向后倒去,邵雨连忙扶住她,脑子里炸掉一般嗡嗡作响,这就,死掉了?
邵雨没有陪着胖女人进去,他走到洗手间点了根烟,透过窗子望向外面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