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远低声道:“对不起。”
盛净没有回答。闽远知道盛净此刻因为体温过低出现了幻觉,所以开始胡言乱语。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盛净的真心话。
盛净因为身材矮小,还有家庭的缘故,经常被同校同学欺负。
很多人骂他是侏儒、是蠢蛋、是罪犯的儿子,说他是社会败类、渣滓,应该去死。
性格内向的盛净不去反驳,也不去理会。
这样的言语bào力愈发严重,最后上升到了行为bào力。
起初闽远想要帮盛净的,但因为害怕被连坐,害怕被孤立,害怕遭遇和盛净一样的对待。闽远退缩了。
他选择了远离。
盛净失去了唯一的朋友,那些人将盛净按在闽远面前,嬉皮笑脸地抓着盛净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让闽远望着盛净最láng狈不堪的一面。
他们对闽远说:“来看看你的前好朋友。”他们邀请闽远:“要不要一起来玩儿?这小子个头不大,还挺抗揍的。”
闽远看都没看他一眼,仓皇地走了,生怕与盛净有一点纠葛便会牵连。
盛净绝望,想要放声哭泣。
但泪水是没有用的,bào力也没用,因为他打不过这些人。
孤立他、侮rǔ他、殴打他,这些他都能够接受,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闽远,他唯独不能接受闽远冷眼旁观。
又或许,他宁愿闽远真的对他做点实际性的伤害,也好过现在这样。
明明闽远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任何人对他造成的疼痛都不及闽远的万分之一,他恨,恨死了,恨到发狂。
如果将人比作容器,那盛净一定是由仇恨构成的。如果还要再细分,那就是疯狂。
他恨得疯狂。
看着盛净愈发混沌、且无法唤醒的恍惚,闽远下定了某种决心。
闽远抚着盛净的耳,不断重复:“对不起。”
他还说:“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就好了。”
盛净:“骗子,不会好的。”
“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这些画面像是做梦似的,盛净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梦。
他想,最好不是梦,哪怕是临死前,他也要恶心闽远一把。
只要闽远痛苦,他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