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千千比起来,依依更像是她的母亲而非父亲。
千千一双凤眼里散出来的光芒温暖而纯真,与杨初九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也是关逢水一看到千千就发怒的原因之一。
而依依不同,她的眼神明亮而柔弱,和她母亲的很像。
只是,少了她那一份刚强。
关逢水抚摸着依依的头发,眼角含泪的望着她。
在很多年前,关逢水爱着那双凤眼爱到发疯、发狂。
而对于依依这样一双眼睛,她却能够恨到骨子里去。
不过到了现在,爱恨情仇也好,悲欢离合也罢,都不过是过去那一段让人心痛到不堪回首的往事。
让它散了吧!
关逢水微微一笑,她站了起来,拉着依依的手,回头,转身,望着面前那两座毫不起眼的小小坟墓。
“千千,过来。”关逢水说道。
千千走了过来,站在她左手边。
“给你们的父亲磕个头吧。”
千千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跪在地上,静静的望着墓碑上的姓名。
依依也学着她的样子跪了下去。
二人在目前磕了三个头,齐声喊了句“爸爸”,这才站了起来。
苏浩在怀中摸了摸,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关逢水。
关逢水诧异的接过,看到照片,忽然间身体一颤,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
女子绝美,穿一身清凉的工装,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身材,都是万一挑一的上上之选。
她手里拿着一个测量仪器,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正认真的望着前面。
而那男子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正站在女子旁边,一边指着测量仪告诉女子怎么使用,一边微笑而甜蜜的望着她。
照片中的男女正是年轻时的关逢水和杨初九,其中的场景则是二人在测量一墨江水面时所拍摄的。
在照片的背面,有两行清秀而漂亮的字体,上面写着几段话,其中开头两句是:“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这两句话出自初唐时期王勃所作的《滕王阁序》。其中
“关山难越”,不仅是关山越的名字来历,还有难以跨越的鸿沟之意。
“谁悲失路之人”,鸿沟难以跨越,这悲伤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关逢水出自豪门世家,自幼饱读诗书,一看到这句,她就明白这是杨初九在感慨安慰自己。
至于下半句的“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则更好理解了。
萍水相逢而已,你我之间,不过是匆匆过客。
文字的最后一句是一个成语:一笑而过。
苏浩从怀中取出一支烟,点着之后,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
他望着面前的坟墓说道:“那天晚上,杨百万喝了很多酒。他在屋子里又哭又闹的,弄得我一夜都没睡好。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是拿出这张照片,让我有机会交给你。”
“他说初九死之前,并不怪你,只是谢谢你的美意,他无福消瘦。”
苏浩抽了一口烟,“他拿着自己种出来的花到处卖,恰巧遇到了你。他以为你不过是这么多萍水相逢之人的一个,然而并不是。”
“不管怎么样,人已经走了。她家里有关你的一切全都扔了,唯独这张照片杨初九一直没舍得丢。”
“留着吧,也算是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