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伤的眼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没有了锋芒,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力量,悠然地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说话?”胡太后质问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蔡伤轻叹道。
“当初,当初你为什么不闯到我家带我走?你不是武功盖世吗?你不是大英雄吗?你为什么不来,你知道我盼你来盼得有多么辛苦吗?我一个弱女子,他们将我锁在屋子之中,而你却没有勇气闯进来,这能怪我吗?”胡太后激动地道。
蔡伤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心似揪成了一团,不敢望着她那逼人的目光,有些歉疚地道:“我知道此刻谁推卸责任,追究谁的错都是没用的,我来见秀玲也并非想追究当年的错,往昔的恩恩怨怨便让它过去好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从头开始?”胡太后打断蔡伤的话道。
蔡伤为之黯然,眉头却微皱。
“带我走好吗?我可以做你的好妻子,为你洗衣,为你做饭。不会,我可以学,只要你能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胡太后伸手轻挽着蔡伤的胳膊,将头温驯地靠在他的肩上,软语乞求道,任谁也不可能将此时的她与太后联想到一起,那眸子之中充满了少女似的憧憬和梦幻。
蔡伤心中一阵感动,禁不住伸手紧紧地将她拥住,有些激动地柔声问道:“可是秀玲想到后果没有?”
“不,我不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后果都不想,天下乱便让它乱吧。总会有人让它安宁的,总会有人可以治理好天下的,诩儿他不是治理天下的人,我也不是,天下若是有我母子两人掌握,百姓肯定不会安宁,更何况诩儿的心全都倾向尔朱家族,一向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满,怪我排斥朝臣疏远尔朱家。这个天下落到谁人的手中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它落在尔朱家族的手中,伤哥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胡太后喃喃地低诉道。
“秀玲真傻,你怎么能什么后果都不顾呢?若是你就如此跟我走,受害的会是谁呢?胡家会从此败亡,尔朱家族会变得更加疯狂,更无人可以制衡,你若就这样走了,我便成了罪人,我们将得到的不会是安宁逸乐,等待我们的是无尽的追杀,我们只能够在逃亡中生活,我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吗?”蔡伤不由得怜爱地轻柔道。
“那怎么办?”胡太后的思想,像是完全托给蔡伤,蔡伤不由得有些担心地拥着胡太后的娇躯,眼中射出两道亮得吓人的光芒缓和地道:“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胡太后不由得奇问道。
“我想大概只有这样一个法子可以让秀玲脱身,但这个法子却不知道能否行通,那却是一个问号。”蔡伤不由得微微有些担心地道。
“不管如何,只要有法子,便要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破六韩拔陵,什么尔朱荣,我全都不怕。”胡太后便像是个为情冲昏了头的少女,娇憨地
道。
“秀玲知道这么做有多么不值吗?”蔡伤不由得有些感叹地问道。
胡太后伸手紧紧地搂住蔡伤的脖子,像撒娇的孩子,娇憨地道:“我不管,这个世间本没有什么值与不值的问题,你不是说好与坏只在一念之间吗?值与不值不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而已吗?我心里感到满足便行了。”顿了一顿,又幽幽地道:“这些年来,浮华的生活都让人很厌倦了,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得前思后想,甚至每去一个地方都要有一大群人跟着。太后有什么好,便像是一只被人供养的鸟雀,权力又有什么好,每日见到的都只是一些虚假的面孔,没有一个人说说贴心话,没有一个人能在你寂寞时理解你,没有一个人在你苦恼时为你出主意为你出力。想哭却不能哭,想笑却要憋着,连吃饭睡觉都要担心有人暗害,与你在一起,我可以轻轻松松地,为什么这样做不值。人生本就像是一场梦,短短的几年间,一晃便过去,若是不能够痛痛快快地活一场,若不能自由自主地活一场,这还有什么意思?想做而不能做,有权力有什么用?有钱财有什么用?到死一切仍不过是虚幻,仍不过是像梦一般过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尽兴而活呢?”
蔡伤不由得深情地盯着胡太后那充满柔情的眼睛,听到这似天真而又无比率真的话,动情地道:“秀玲仍然是二十年前的秀玲,仍是那么特别。”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秀玲,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心意,只是雅姐红颜薄命,我本想让她好好地陪你,却没想到……”
“不要再说了,雅儿的仇我迟早会报的,或许是由风儿去报,尔朱荣绝不会有几年好活。”蔡伤神色间微微有些怆然的恨意道。
“伤哥,你千万不要与他决斗,虽然你可能不会输,而那样你会大伤元气,而尔朱家的高手如云,那时候吃亏的可能只是你。”胡太后有些担心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