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近后半夜,众人皆有些困乏,加上远处街上有军士穿梭奔走,大肆追捕刺杀贾政的刺客,为免引人注目,众人便吹熄了灯,在屋内或坐或蹲,闭目养神,以度过漫漫长夜。
未等天亮,白辰便被叩门声惊醒,关东刚刚将门打开,便见一个黑影向他倒来,关东猛然一惊,但很快便认出此人亦是“叫化子帮”的人,关东一把将其扶住,着手处一片粘湿,同时更有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关东顿时有所醒悟,心不由一沉,忙低声道:“兄弟,你怎么了?”
那人已无法支撑他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倚在关东的肩上,声音微弱地道:“四……四十多名弟兄被……被擒,他们扬言若是帮主一天之内不……不去领罪,就……就将四十多名弟兄全……全都斩首……”
关东又惊又怒,再也不顾行踪是否会暴露,大声追问道:“那些弟兄被关押在何处?”
那人却已了无气息,关东一探他的鼻息,方知他已气绝身亡。
关东嘶声道:“梅大!”
那棺材铺中的老板在一个角落里应道:“帮主有何吩咐?”
关东道:“你为这位兄弟好生收敛,并照应好老哈兄弟!”
梅大惊道:“帮主,你……要去投案?”
关东道:“弟兄们危在旦夕,我岂能袖手旁观?”
梅大急切地道:“但帮主前去必定凶多吉少,亦绝不可能救回被擒的弟兄!”
关东断然道:“不必多说了,既然弟兄们信得过我,推我为帮主,我自应与弟兄们同生共死!”
梅大沉默了片刻,大声道:“好,梅大随帮主同去!那些**养的绝不可能会放过四十多名兄弟,我梅大击杀一人不亏本,击杀二人还赚一个!”
“关大哥,让我代你走一遭如何?”白辰忽然插话道:“我也曾做过叫化子,如蒙关大哥不弃,我愿加入关大哥的‘叫化子帮’。我要让他们明白叫化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绝非可以任人欺凌的!”
小草早已惊醒,一直在默默聆听,闻听白辰此言,她倒吃了一惊,但很快便明白白辰此举实是情理之中,她很了解白辰的性情,当下并没有做声。
“叫化子帮”尚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帮派,如今更是局面岌岌可危,以白辰今日的武功,大可叱咤武林,他之所以加入“叫化子帮”,自是为了助众叫化子一臂之力。‘叫化子’三字虽然有失大雅,但白辰生性豁达,况且他曾以叫化子的身分逃过风宫的追杀,对此自然并不在意。
关东想不到白辰忽出此言,倒吃了一惊,他当然明白对方的一番心意,但同时他也见识过白辰的武功,若是让白辰加入这样一个极可能就要覆灭的小帮派,未免太委屈了白辰。
踌躇未决之间,梅大已抢先道:“依我帮规,这位兄弟加入‘叫化子帮’并无不妥。”他先前听白辰与关东言谈时,听出白辰的武功极高,而且与风宫亦有深仇大恨,心中自是愿意多一位这样的高手相助。
关东忽然道:“若是白兄弟不弃,我倒有个想法。”
白辰道:“关大哥但说无妨。”
关东道:“关某无德无能,以至‘叫化子帮’连遭重挫,实是无颜面对帮中兄弟,白兄弟人品武功皆属
上乘,若是能成为我‘叫化子帮’帮主,实是我帮之大幸。”
白辰不曾料到关东的想法如此突兀,当下忙道:“这如何使得?”
“咳……如何……使……使不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众人一怔,方知是老哈的声音。原来他已醒转过来,听到了关东与白辰的交谈。他与关东可谓是肝胆相照,故有话直言,并不因为关东是现在的帮主而有所避讳——事实上以“叫化子帮”今日之局,亦绝不会有人对帮主之位有丝毫窥视之心。
白辰如何不知关东、老哈皆是性情中人?他们之所以愿意奉他为帮主,就是相信他绝不会因为“叫化子帮”危难重重而退缩。略一沉吟,他终于郑重点了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勉力而为吧!”
梅大心中倒有些不明白关东、老哈对白辰为何这般信任有加,他却不知在和尚镇中,他们三人曾一道出生入死。
想到自己眨眼间成了一帮之主,而对这个帮派的内情却一无所知,白辰倒颇有些不习惯,他默默地叨念着:“‘叫化子帮’……帮主;帮主……‘叫化子帮’。”忽然道:“关大哥,这‘叫化子帮’四字未免太冗长拖沓,我们帮中弟子全都以乞为生,倒不如直呼丐帮如何?”
关东想了想,道:“丐帮果然更响亮顺口,咱们叫化子唱莲花落还拣顺口的词,便依了你。”
梅大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油腻腻的剩菜汤,道了声:“弟子梅大见过帮主!”
碗一倾,菜汤已倒在了白辰新买的青袍上,顿时出现油汪汪的一片。